那台曾经为我们带来无数欢愉快乐的老式电脑,渐渐被大家遗忘。最后在学期末同学将其按一斤十元的价格卖给了收破烂的。人总是喜新厌旧的,旧事物旧情感被抛弃总是在所难免。英雄迟暮,这都是迟早的。
而事隔多年,我终于又拥有了一台自己的电脑。之前的那台,被我妈摔到地上,然后扫地出门,下落不明。我曾经为此伤心了很长时间,痛不欲生,但后来想通了。有些东西注定会离开你,而你的悲伤只是出于突然离去的无所适从。那台机子让我一度沉溺其中,不能自拔。由于其硬盘的限制,每次更新里面的学习资料都不得不忍痛割爱,痛不欲生,而大多数的资料都是从不正规的渠道取得,且那时候杀毒软件还不普及。终于有一天,它再也无法开机。我有一套自己的应对方法,并坚信能够搞定。我打开主机箱,擦了一遍灰尘,然后去洗了一把脸,默等几分钟。结果让我大失所望。我只好拆出硬盘拿到新哥家杀毒。那时新哥拍着自己的机子,信誓旦旦地说:“我这杀毒软件,正版的阿巴斯基……”话音刚落,就啪的一声死机了。我俩顿时傻眼。由此可以看出,其毒性之强烈,连杀毒软件都被毒死了。最后还是送去维修,换了硬件,重装了系统,才得以起死回生。期间花掉不少钱,痛不欲生。我宽慰自己道,就当是给小姐的看病钱。我之所以后来会看开,也是出于同样的乐观态度。试想一下,其实它早晚会毒发身亡,与其慢慢地被折磨致死,不如痛快地一了百了。就它离地1。1米零角度垂直下落的体位而言,也算了出了风格,了出了精彩。嘿,有你的。
随之一同被整理出房间的还有一棵盆栽植物,名称不详。我忘了是从哪儿看到的,说绿色植物能吸收电脑的辐射,就随便搬了一盆进来,摆在电脑桌上。说来这棵不知名植物也怪可怜的,终日不见阳光,只能靠电脑屏幕的荧光进行光合作用。耳濡目染着各种黄色影像,心理上深受荼害,于是叶片也渐渐变成了黄色,并且慢慢地阳萎,不枯萎了。虽然我动不动就痛不欲生,我想,其实它才真是每天都痛不欲生。
那时候我沉迷于一款即时战略竞技游戏,并加了一个聊天群。这个群我在建立之初就已加入,也算元老级人物。群主姓王,做服装生意,我们都称呼为王总。其实这家伙更适合做房地产生意,因为他能够以远低于市场的价钱从政府那里拿到建厂房的地皮。王总的生活很有规律,如果不去外地出差,一般上午十点左右起床,随便吃点,然后开始在游戏平台建房间,一直玩到下午五点左右便开车去接他的老婆小胡。吃过晚饭,继续开房。这便是有钱人的生活。据说他长期包养着群里一无业人员陪他上网聊天玩游戏,简称三陪。其他人都得工作,陪王总的时间不定,像是杨亮,就属于夜用型;黄仁安,则是日用型。黄仁安的生活和普通人正好颠倒,他在广西,晚上去边境附近扛麻袋,白天睡觉。此人年纪轻轻,意气风发,可偏偏当了苦力,苦不堪言。另外此人一直有出国的倾向,说不定哪天就叛逃祖国参加越南共产党了。相比之下,杨亮的生活同样没有太多激情。每天坐在办公室里磨洋工,意淫某个女同事对自己有意思,还觉着这种知青下乡时的桥段很有意思。任俊是这些人里唯一和我同龄的,但早已参加工作。他高中毕业后顺利成为一名建筑工人。不是建桥就是修路,还堆过大坝挖过隧道,专业技能非常过硬。这些都是小菜和我说的,而小菜就是那名三陪人员。这是我交流最多的一群陌生人。彼此好像确是相熟无间,可根本连面都没见过。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像失散多年的老朋友一样,聚在一起,开怀畅饮,把酒言欢,言而不尽。我想这太他妈的幸福时光了。
后来我被踢出了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