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你下去吧。”乐神没扭头,低声吩咐了一声。
“哎!”秋菊答应了一声便浮云一样飘走了。
空气在秋菊进来时刚散开了一时,便又随着秋菊的离去而凝结了起来。这尴尬的沉默,拂过心头让人太不舒服,乐神可能是受不了这沉默的压迫,想要打破它,便端起茶杯,眼睛刚刚扫过茶杯,便是轻轻地‘咦’了一声,问到:“你采的绒线花?”乐神啜了一口杯里的茶水,抬头看着夫人轻声问到。
这冷宫里里外外都是冷冷清清的,院子里几乎没有什么花草,可独有两株合欢树长的很是茂盛,每年都会开出这种柔红色的绒线花。它的花就像它的名字,宛若人用手撕开的一团团绒线,没有花瓣,只有绒绒的花丝围成一团,像一个半圆形的绒球,从花心往外渗透着这种柔柔的红色。这红色沉沉的,内敛而含蓄,高雅而淡漠,却有一种向外穿透的力量,又让人觉得它淡淡的,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像陈年的红葡萄酒,像深埋地下的深红的宝石,像美丽的佳人,让人心生爱怜、心生敬意。放在细腻奶白的瓷杯里,注入沸水,慢慢地它的殷红就晕染开来,一抹一抹地,无声地渗透到水里,那杯水便姹紫嫣红起来了。就像一个含羞的少女投入到白马王子的怀抱,静静地、幸福地释放出它全部的爱情。这水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含在嘴里,有一丝不意觉察的甜甜的味道,喝了不禁能温润嗓子,人:氤氲其中,灵魂也就飘浮起来了。
往年这绒线花从没有人理睬过,今年花开时节夫人刚好在。
“赶上了,就采下了呗。”夫人依然微微低垂着头,神色平静地淡淡回说到。
乐神闻言一时无语,又是低头抿了一口茶,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有点难为情地说到:“夫人,我是糊涂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等事来,让你受苦了。”夫人没有抬头,也没有吱声,看不出她的心头有什么变化。
“这段时间我都不认识我了,现在的乐宫,唉!”乐神若有所思抬了抬头,却又是颓废地萎了下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一副无奈的表情。夫人依旧是刚才的安静,心里似乎没有丝纹波动。
沉默了一会,乐神又是抿了一口茶,接着说:“夫人,你应该知道我是爱你的,你看这朵绒花,还是那么鲜艳。只是我的眼睛被蒙蔽了,看不见自己的心了。”见夫人没反映,乐神又接着说到:“小妹的事情,我非常抱歉,我真是糊涂了。当时听到小妹的歌声,全身一振,就迷糊了。一切的一切请你原谅。”乐神满脸恳切,语带恳求地说到。
“其实我可能从没真的爱过小妹,我的心里应该是只有你一人,只时当时不明白,迷失了自己!”乐神痛苦地拍拍脑袋说到。
夫人一直静静地坐在那儿,姿势也没有变过,神色淡漠,好像乐神所说的一切都是别人的事,与已无关一样。
“音儿”乐神脸色难堪,语气艰难地说着。一直平静如水的夫人,在听到音儿两字时,身子微微地颤了一下,微微抬起了眼睛,眼神飘向了乐神。
“音儿大了,最近成天见不到人影,就是碰见了,他也很少和我说话,问他话,总是哼哼哈哈的敷衍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和我有些生分了。刚开始他还老是吵着要找你,现在也不再问起你了,他看起来总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他成天在想什么,在干什么。”乐神说着低下了头,语气幽幽地低了下去。
夫人那神色淡漠的眼里终于涌出了一滴泪来,但她没有伸手去拭,而是任由泪水慢慢地溢出眼眶。
“夫人,请别再恼恨了,咱回吧。”乐神无力地抬起头,用祈求的神色望着夫人说到。
夫人没吱声,也没动,一任刚才涌出的那滴泪轻轻从脸颊滑落。
“咱这就回家,今晚就把小妹给找回来,我当面向小妹认错。小妹流落在外这么长时间,应该也吃了不少苦头了,该是回家的时候了。”乐神转向夫人,诚恳地说着,伸出两手就要去握夫人那苍白的手。
夫人听到这里,眼里的泪水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簌簌地落了下来。
“可是,小妹人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啊?”夫人呜咽着,抬手捂上眼睛,也无意间避开了乐神伸过来的手。
小妹的事,是夫人心里的最痛:身为姐姐,不能保护妹妹,而害妹妹的人,恰巧又是自己最爱的人。这种痛任谁也不可能漠视。
“怎么会不知道呢,小妹是乐宫的人,在哪里她都是会唱歌的,只要她唱歌,那我的焦尾琴是随时都能找到她呀。”乐神看夫人心有松动,眼神马上的热切了起来,双眼烁烁地瞅着夫人说到。
夫人听到此言,陡然停止哭泣,抬起头吃惊地看着乐神,心里想:原来他是真的没有要为难小妹,否则他早就应该找到小妹了并把小妹给抓回来了。他有焦尾琴,只要是乐宫的人,不论在哪里,只要开口唱歌,那焦尾琴就会感应到具体方位,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看来他的确是迷失了心性,害小妹应该不是他本意。想到此,夫人的怨恨顿时冰释了。
乐神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枝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