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已没,黑夜临近。
晚风凉,人悲怆,空中暗云涌动,鸦声凄厉。
院内,一棵大树,树下黄叶满地,杂草丛生,说不出的落寞,说不出的萧索。
一片黄叶飘落而下,落在少年肩上,如蝴蝶、如毒蝎。
只见那少年蓬头垢面,灰sè的衣衫又破又脏,且发出种种难闻的臭味,但在这样萧索的院子里,本来就有这样一种味道。
他的头发凌乱不堪,有些许泥土和草叶,还有斑斑血迹。
呆子,就是他。.3
他并非站在树下,而是坐在树根上,手里拿着那根光溜溜的鸡骨头在啃,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咬了一口的馒头,馒头上的牙印还清晰地印着血迹。
可以看出,这显然是呆子啃馒头时留下的
这不知是哪路来的馒头,也不知做了多久,放了多久,竟有这般生硬。
他啃骨头确实很起劲,这骨头确实要比那馒头软得多了。
房门开了,只见金叔走了出来,只敢在墙边解开裤子,开始撒尿,就像公狗的尿姿,总是把尿撒在墙上,看他的样子,似已喝多了。
男人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总是能为自己找到喝酒的理由,高兴时叫庆祝,不高兴时叫消愁。
即使是撒尿,金叔的眼睛还是在四处打量,余光中突然瞟到呆子坐在树下,便拉起了裤子向呆子走了过来。
“啪”只听见沉闷的一声,金叔一脚踢在呆子肩上,呆子竟滚出去两三米远,鸡骨头丢了,馒头也丢了。
呆子斜躺在地上,注视着金叔,眼神还是那么呆滞,他一声不吭,连叫都没叫一声,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似乎已经习惯了金叔的暴打。
“他娘的,再看老子把你眼睛挖出来”
金叔话还没说完,走过去又是一脚踢在呆子腰上,呆子又滚出了两三米远,还是一声不吭。
金叔黑着脸,又气又怒,火都烧到了脖子经。
“他娘的,让你出去干活,你在这偷懒,别以为你今天帮老子挣了钱我就不打你,看老子今天扒了你的皮”
金叔如虎般扑向呆子,迎头盖脸的就是一阵雨花拳。
门又开了,不是房门,而是大门。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大孩子,四四方方的国字脸,眼睛很清澈,怀中抱着一个木匣子。
后面跟着八个不大不小的孩子,其中两个女孩子,不过他们全是一副叫化子的打扮。
金叔听见开门声,看见孩子们都回来了。
“金叔???金叔???金叔???”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地道。
金叔拳上沾满了粘糊糊的血,最后又挥出了一拳,才站起来,躲着孩子们道“以后谁敢不听话的或是偷懒的,就是这个下场”他拿手指指了下躺在地上的呆子。
所有孩子看着呆子都被吓了一跳。
呆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在最后进来的一个孩子照例把门关上,其他孩子都跟着那大孩子走到金叔面前。
金叔道“孩儿们,看你们个个都有收获,但别忘了我们是一家人,全都给我进屋来”说着便转身走向屋子。
——他们都明白金叔嘴里“一家人”的意思。
——他们也明白,这是金叔每天要说的话,也是金叔每天要做的事。
他们跟着金叔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起风了,风里夹杂着许多雨花。
风冷,雨更冰,所有人都进屋子里了,唯有呆子一动不动地面朝天躺在那里,院内杂草丛生。
屋子里,已经点起了油灯,暖和多了。
门,关得严严实实,似乎是为了不让那些啃得光溜溜的鸡骨头长翅膀飞走。
金叔金娘坐在桌子上位,九个孩子一字排开,背对着紧闭的房门站着。
桌子上收拾的干干净净。
金叔扫视了一周便道“开始上缴”
所有孩子都紧跟着前一位,走过桌子,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银娘在一旁看那些上缴的孩子,谁上缴得多,他自然对谁笑;若是哪个上交的少了点,他就用那双望而生畏的眼睛瞪着哪个,恨不得要把那个没用的东西吃掉一样。
东西多的孩子自然有勇气上缴,东西少的则是颤抖着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上缴那点可怜的收获。
他们知道,上缴得越多,银娘就越高兴,就越容易给他们赏馒头吃。上缴的少的,银娘一生气,他们就得饿肚子了,还可能要被金叔打一顿。
最后上缴的,是哪个国字脸大孩子,他放下木匣子,有站回了原地。
银娘盯着桌上木匣子,嘴却已经笑得合不拢了,心里自然是乐滋滋的,慢慢地对子一大桌子的珠宝银钱,特别是这个木匣子,不知里面又装有何物。
好奇心,绝对是女人的好奇心,对于她们来说,越是未知的东西,不就越具有吸引力吗?
有些男人长得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