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柱大大终于能下地了,老汉这条命可以说是愣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的,大大很欣慰,锁柱这个憨儿那是打哪儿也不好找出的孝儿,平素里看媳妇对儿颐指气使,这关键时刻锁柱浑然是条汉子。
这次回泗儿沟,彩秀对锁柱显然是怕了,虽然还是高声,但看到锁柱一丝不快的神情,早已闪的远远地去了,彩秀娘的见锁柱完好的救活了老伴,本不打算报什么希望的这谢家洼寡妇翻箱倒柜的从仓窑里拾掇出干枣,给锁柱大大熬米粥补身子。
锁柱一大早挑着水给后山新栽的苗子浇水。锁柱家的窑建在半仡佬上,这半仡佬的地儿是块福地,靠近家门口有谷泉,泉水甘冽,四季水旺,泉水溢出便顺着山势滑下,形成一道羊肠小河汇入了山下的无定河里。
锁柱的林子快覆盖了后沟,衍生的枝杈成了苗子一路向前庄蔓延,当初种下的林子,有的已成了碗口粗细,林子里开始有了花花绿绿的鸟,为了这块林子,锁柱没少和村里村外的人生闷气,现在林子规模了,村里的老少没事就到后沟去转转,老人们夸着锁柱积大德,带着后人们上山看林子不忘带一汪水。
锁柱从林子里捡拾下一些好苗子,沿着泗儿沟老庙栽苗子,老庙那地界风水好,栽的苗大都活了下来,庙山上郁郁葱葱,老远看犹如古刹,仙风道骨,绝对是风水宝地,。锁柱救大大,栽苗子,锁柱做的坚定不移,不离不弃,泗儿沟的人都夸着锁柱是好后生。彩秀娘的听到耳朵里,虽然和婆姨们道着锁柱是个憨娃娃,心里却是越来越疼这个“儿”了。
德田家今天娶婆姨,庄里的人早早的到了场,从横山城、波罗镇和榆林城在外的庄里人闻讯大都赶了回来。
德田是锁柱的叔叔辈,周家娶婆姨那是有章法的,一大早,士字辈的后生吹着唢呐,抬着花轿赶到二十里外麻地沟迎娶芳琴姑娘,锁柱和婆姨和叔叔辈的德望他们负责搭棚子,做厨子,锁柱大大守在德田的仓窑口,专门负责到窑里领料,别看这营生,却是十分的重要,既要盘计着这上百人的供料,又要计划着支出。
德田在银湾倒腾绿豆,这两年赚了不少的银两,儿子蛮贵这回大婚,老汉买了四只羊,几十斤猪肉,这可是在泗儿沟是大排场,泗儿沟周家蛮贵算是闯的有些名堂的。
唢呐声在村口想起,震耳的鞭炮响了起来,泗儿沟今天像过年,全庄里的人都凑在德田家的院落赶婚事。
德田老汉和婆姨被抹了个满脸红,遭怪的几家叔叔给老汉头上扣了个纸官帽子,脖子上吊了两个碗,老两口一人一把扇子,叔叔们吆喝着老两口舞起秧歌迎新娘,老两口刚开始还有些扭捏,彩秀娘的和几个婆姨拿着花扇在前边扭。
迎亲的队伍顺着山路上来,唢呐震耳,鞭炮响彻,滑稽的德田和婆姨扭起秧歌,坏小子成德把腰鼓系在蛮贵的胸前,背着婆姨的蛮贵跟着父母敲起了腰鼓,泗儿沟好久没这么热闹,锁柱大大笑得流出了眼泪,泗儿沟这两年光景不比以往,他的儿银柱和根柱还不知道个歪好。
“走了。”锁柱一声喊,十几个后生端着盘子入了棚,炖羊肉,烧肉块,酥鸡,酥肉、酥排骨,看的小后生们直流口水。棚子外,等候入席的乡亲站了一院子,唢呐在院里吹起,陕北说书《憨女婿拜丈人》,《不喝米汤不急尿》,听得乡亲们如醉如痴,大笑不止。
从榆林城赶回来的德康可是村里的“大人物”,德康在政府的盐税局是个小科长,这可了不得,这在十里八乡那可是响当当的,德康扣着毡帽,衣料考究,在棚子外的八仙桌上早已给他备了酒菜,德康和泗儿沟刘家的森旺斗起了酒,“哥俩好呀!五魁首,八匹马呀!六六六。”
德康身后一拨周家的,森旺后边是泗儿沟老户刘家的人,德康输了,周家人就得喝酒,森旺败了,刘家人一起举杯,双方你来我往十分热闹,还没入席,就有几个晃了起来。
锁柱大大咧着嘴笑得十分开心,婆姨洗完盘子赶过来,跑进仓窑里拿起一个炸好的鸡腿,婆姨啃一块,要给锁柱大大嘴里塞一块,锁柱大大把鸡腿按住,“那上桌子都有个量,你不要在这胡折腾。”“咱在这瞎忙乎,看人家吃得满嘴流油的,就你死老汉憨。”婆姨用纸把鸡腿包好揣在花棉袄里,白了老汉一眼,踢了老汉挡着的腿出去了。
锁柱端着盘子再次入席送菜,被德顺给拽住,德顺对着席里的人喊:“大家静一静,乡亲们,咱得给锁柱敬一杯,锁柱可是咱泗儿沟的大功臣,大家说对不对呀!”
“对!”大家一起喊。
“这第一杯敬锁柱,这几年,泗儿沟饥荒,山上不长草,天上无飞鸟,是锁柱把咱的山慢慢变绿,是锁柱把咱的庙变得有灵气。”
“好。”大家端起来一起敬。
“这第二杯敬锁柱,锁柱大大得了痨病,半个身子见了阎王,锁柱跑遍了榆林城,感动了上天感动了神,锁柱大大被锁柱从阎王那拉回来,这孝道,是咱泗儿沟的德呀!大家说敬不敬呀?”
“敬!”大家齐声喊,锁柱脸通红,也不知该说啥,一股脑的在那喝酒,彩秀在地下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