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明儿回来,我心里既想念又担心。不意还真让母亲说到了,这回明儿若也在帝都……”
沈藏厉忍不住打断道:“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坏,今儿个父亲打发我去城上看了。戎人号称二十万,但四面城墙上都看下去,入目的人数最多也就是十万出头而已,远处固然尘土飞扬,是不是军队,还是遣人在马后绑了树枝作疑兵之阵,都不好说。御林军再不争气,凭着帝都的城高壕深,再加上戎人不擅长攻城,总归是能守一守的。再说还有勤王之师。”
“如今各地闹着民变,指望朝廷帮手平定都来不及,哪里有什么勤王之师?”刘氏出身武将之家,自幼耳濡目染,对军事却比寻常妇人了解许多,此刻她冷冷的道,“最多指望玄甲卫还没跟豁县的流民打到不可开交的地步,能够及时脱身回救,其他书友正在看:!燕州那边知道帝都被围,大舅舅跟三弟肯定不会坐视,然而他们手里的兵力,守燕州勉强够,想出城来救却未必可行。更不要说戎人哪能不留人盯着他们?之前不是说戎人三王子起了三十万大军打东胡,现下帝都城下最多也才二十万吗?谁知道戎人这次来的这样突然,是不是又增了兵?”
沈藏厉皱眉道:“还有刘家你漏算了?这次戎人基本上是走瀚海戈壁过来,只从东胡擦了个角。刘家固然在这次没起到屏障的作用,但兵力未损……”
“就怕戎人既是围困帝都又是想围点打援!”刘氏对他存着心结,除了人前为着贤惠名声,人后私下相处时最不爱赞同他的意见。所以这会立刻反驳,“而且戎人又不是傻子!他们会不考虑到东胡军与御林军?这样都敢潜入大魏,必然有所依仗!不是我灭自己娘家的威风,就怕他们急于救援反而落进戎人的陷阱里去!”
沈藏厉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叹了口气,只道:“睡罢。兴许明儿个有更多消息呢?如今这才头一日。”
……其实,这次戎人毫无征兆的到了大魏帝都,最可疑的就是东胡刘氏。
瀚海戈壁虽然人迹罕至,但从此处可以直入燕州、长驱帝都是谁都知道的,刘家不可能不派人防着戎人偷偷打这里走。
这要是三三两两的戎人,还能说戈壁那么大,探子不够总有疏漏过去的。
但二十万戎人,就算是十万,除非刘家是死人了。
刘家也不是没有理由这么做,威远侯跟太尉不和,兄弟两个斗得死去活来多少年了,如今太尉这一脉基本都在帝都,这是其一;大魏国祚衰微,即使燕州夺回,东胡的粮草暂时无忧,但之前因为信州役夫作乱,导致刘家大败,那一战里,刘家子弟与精锐士卒死伤极大,元气都受了亏损,刘家怕是动了保存实力之心,这是其二。
更有其三:眼下海内六阀里除了刘家、卫家之外,本宗、族里杰出子弟几乎都在帝都,如果假借戎人之手把这些人都干掉,刘家在名门望族里可谓是一枝独秀……
刘家有足够的理由也有足够的条件这么做。
虽然说风险很大,一旦事败,或者其余五阀一旦恢复了元气,必然会进行报复。但万一成就了不世功业,这样的风险却也不能说不值得……当然现在帝都被围得云山雾罩的,君臣皆是一片茫然,到底是什么内情,此刻都不好说。
沈藏厉又对妻子有愧,自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出这份怀疑。
可金桐院里没有姓刘的人,卫长嬴主仆就没有这个忌讳了。卫长嬴就直截了当的向黄氏提出怀疑东胡刘氏:“就算是二十万蝇子打从北戎那里飞到帝都来,刘家怎么也该有人照过面吧?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十之八.九是故意的。”
黄氏却觉得恐怕还有其他缘故:“可是咱们公子在燕州,也没有消息来。”
沈藏锋不也没有传警讯?
“想是被戎人绊住了。”卫长嬴沉声道,“好在燕州一直都在防备着戎人偷袭或流民夺城,既然咱们帝都防备松懈都还能守,想来那边即使也被围了也不打紧。”这不仅仅是她的看法也是她的祈望。
黄氏沉吟道:“也不知道城外那两万西凉军怎么样了?”
“西凉军是跟狄人打习惯了,戎人据说习性跟狄人差不了多少。”卫长嬴叹了口气,“不过这两万人纵然齐全的躲过了戎人毒手,到底人太少了。如今却也不怎么派得上用场。何况中间夹着这么多戎人,纵有命令也难以传递。”
就像沈藏厉说的那样,这才第一日,虽然众人苦思冥想的,但议论来议论去,最后还是那一句——“明儿个再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