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晚饭用过之后,沈舒光因为被叔父带着骑了马,这时候就困了。卫长嬴把他送到榻上,给他讲了一个半故事,见长子就抓着自己的手臂沉沉睡去,便俯身在他额上吻了吻,小心翼翼抽出袖子……到外间叮嘱了乳母等人小心照看伺候着,回到自己与沈藏锋的内室,夫妇两个才调了几句情,正要成就好事,结果外头下人禀告:“五公子遣了人来,道是方才有件事情忘记询问三少夫人了。”
这突如其来的打岔让夫妇两个都郁闷得紧,沈藏锋低声咬牙切齿道:“这小子若没个正经理由,明儿个看我怎么收拾他!”
然后沈藏机派来的人给的理由则是:“五公子明日约了几家公子一起赛马,因为端木家的公子前些日子得了一匹罕见的追风驹,五公子如今的几匹坐骑都不如。是以想借用三少夫人的‘赤炎’,未知可以不可以?”
“……我就说你都派了沈聚去接光儿了,怎么五弟还要大动干戈的亲自跑一趟?”卫长嬴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借马一用而已,还是嫡亲小叔子开的口,她哪能拒绝?
倒是沈藏锋怒喝道:“不借,!你回去告诉那小子,他明日若不去衙门里好好办差,继续跟一帮闲人走马斗犬的游手好闲,仔细家法!”
卫长嬴拍了拍他手背,沈藏锋却不理会,隔着门沉声道,“就去这么说!”
下仆不敢多言,唯唯喏喏的去了。
沈藏锋这才对妻子道:“五弟太不像话了,若是承平时候,他是第五子,浪荡一些倒也没有什么。但现在是什么时候?若继续这样由着他,等时局大乱之际,慢说他能给家里分担事情,恐怕还得专门着人照料他!这怎么行!”
卫长嬴道:“我也不是给他说情让他明儿继续去赛马,只是你当着下人的面说要动他家法,究竟他如今都成亲了。不替他考虑,也想想五弟妹的脸面呀!”
“……”沈藏锋听了这话有几分尴尬,他教训弟弟们都形成习惯了,沈藏机再三不学好不说,今儿打发人来的辰光也最不凑巧,沈藏锋心头有火,语气就重了。倒是忘记自己这五弟虽然还没脱了轻佻的性.子,但现在已经娶了表妹过门,就算不给弟弟面子,也要照顾着点儿表妹的脸面。
他干咳一声道,“这小子忒不争气,被他气得竟是忘记了。”就岔开话题,“你把‘赤炎’带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会留它在西凉。”
“这么好的马,留在西凉养着空耗辰光岂不是委屈了它?”卫长嬴看出丈夫转移话题的心思,轻笑一声,道,“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颜儿喜欢它得不得了!之前我跟六弟都在西凉时,她三不五时的就要我们轮流带她去骑。这小妮子忒不懂事,闹出毒蘑菇这一出,我哪里还敢把‘赤炎’继续留在西凉?万一她哪天瞒着大姐姐硬去骑上却出了事儿,叫我怎么跟二哥、二嫂交代?”
又说,“‘赤炎’这样好的马,放眼天下也是一等一的了。如今时局将乱,我想你的坐骑虽然是不错,却也未必及得上它,我倒是带过来想给你用的。”
沈藏锋就势在她颊上亲了亲,微笑着道:“嬴儿说了这么多,其实还是替为夫考虑,为夫真是高兴。”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阵,沈藏锋却含笑告诉她,“之前五弟跟六弟跟乌古蒙部那狄女比试不是因马力一输再输么?而因为差点害了你的那匹白马的事情,咱们在西凉采买的那些骏马都不被放心。父亲得知此事后,特意着人留意了下骏马,去年倒是凑巧,恰好从东胡那边弄到几匹可靠的。论神骏却不比‘赤炎’差什么,为夫这几个月已经骑惯了,嬴儿这匹‘赤炎’便留着咱们闲暇时并辔出游罢。”
“并辔出游?”卫长嬴斜斜睨他一眼,失笑道,“这儿可不是西凉,我要这么做了,怕是要惹闲话呢!”
又好奇道,“拉牛牛都是万中无一。父亲居然能够一次弄来几匹?”
沈藏锋拨弄着她的长发懒洋洋的道:“自然是有缘故的……其实是刘家那边匀出来的。”
“原来如此。”卫长嬴一哂:中原没有草原,自己是繁衍不出绝顶好马的,真正的好马肯定都是从狄、戎而来。而狄人那边因为那匹差点把自己害死的白马的缘故,西凉军里拔尖点的好马都被换下去再三追查来历惟恐再次被坑了。哪怕沈家之前也有那种万中无一的顶尖坐骑,为了安全起见也不敢随意使用。这么一下子,上好坐骑上就有了缺口。
好在除了西面的狄境之外,北方的草原同样是骏马出产地之一——东胡跟西凉不一样,西凉全境都是魏人的城池,草原的部分只有那么几个镇子,还经常遭逢战火,所以好马只能从狄人那里或买或抢。而东胡有一小半是草原,刘家可是专门圈了一块水草丰茂之地放养马群的。这样挑出来的骏马不比从异族处得的差,而且来历清白放心。
当然刘家本身也要抵御戎人,“赤炎”这个级别的好马,刘家肯定不会嫌多。但谁叫燕州被陆颢之占了,刘家急于攻下燕州……估计是沈藏厉去带军,沈宣趁机敲了这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