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改变了心思。暗想着三房的嫡长子满月了,二房到现在连个庶子都没有,就算是端木燕语也急了。这才因为沈舒景无心的一句话,就把原本打算再瞒一瞒的侍妾怀了男胎的消息吐露出来还击。
苏夫人虽然自己名下有六子,单是亲生的就有三个,但这些日子与卫盛仙来往,也知道妇人无子的难处,心头一软,决定装一装糊涂,把事情就这么过去。便吩咐媳妇们:“宾客大约就要登门了,仪儿和燕语去迎一迎,长嬴与孩子们留我这儿罢。”
刘氏与端木氏忙答应着起身,刘氏看了眼失落的长女,就请求道:“母亲,景儿也有十一岁了,媳妇如今已经开始教导她些管家之事。今儿个宾客多,媳妇能不能带了她一同到二门处见识见识?”
苏夫人晓得刘氏这是要趁机提点沈舒景错在何处、如何应对,便点头道:“也好,不过也别把孩子拘得太紧,她还有四年才及笄呢,其他书友正在看:!若她累了,就放她回来。”
刘氏应了,沈舒景就把堂妹放下来,与长辈们告退。
满月宴除了宾客到前妯娌之间这场因为沈舒景无意导致的小小风波外,一切都很顺利。
卫长嬴一直被婆婆带在身边,一来因为她是沈舒光——沈家二孙公子的名字在宴上公布了——的生母也是嫡母,这日理当不必出去迎客;二来也是苏夫人着意提点三媳,亲自言传身教她这些人情来往的细节讲究之处。
这样的机会卫长嬴当然是用心学着,中途倒是有件事情,不过也不算事情……是邓老夫人带着长媳钱氏、次媳张氏之外另有一个华服美妇,却不见卫郑音的影子。
卫长嬴不免要关心二姑姑几句,邓老夫人不会说谎,又因为之前得了沈家照会说这事先不好和卫长嬴说,如今也不知道该不该讲,便含糊道:“你问你大舅母和二舅母,我也不太清楚。”
卫长嬴晓得这外祖母心善,不是不过问媳妇死活的人,就有点诧异。好在钱氏与张氏看出来她还不知道内情,想着既然沈家没说,自己这些外亲也犯不着告诉,一起搪塞过去,又引她见那华服美妇:“这是灵仙公主殿下。”
“臣妇拜见公主殿下!”卫长嬴其实看到这美妇就认了出来,是去年临川公主生辰宴上看过一眼的灵仙公主,只是舅母们没介绍就装着糊涂。如今听了就要按着君臣礼仪行礼,灵仙公主的女儿要嫁给她亲弟弟,今儿个与邓老夫人一行人过来是为了亲近关系的,自不肯受她这大礼,忙伸手托住了她,微笑着道:“今儿个我们是照着亲戚来贺你的,你别拘束。”
又嗔钱氏、张氏,“你们说我是四舅母便是,何必提什么公主?”
钱氏、张氏笑着道:“总归要讲的,纵然先介绍了您是四舅母,难道不要继续说这四舅母是何许人了吗?”
这么一番话,卫长嬴察觉到灵仙公主是毫无公主架子的一个人,不然也不会与钱氏、张氏这样熟稔。不过这位公主那么不得上意,生母又是废为庶人的,想来想摆公主架子也难。这样一位岳母不会自恃金枝玉叶欺凌女婿,然而助力却也近乎没有……她目光就忍不住瞥向灵仙公主身边的翠衣少女。
邓老夫人这一行也就这翠衣少女一个晚辈,因为苏鱼丽和苏鱼漓都出阁了,自是跟着夫家。苏鱼飞、苏鱼荫虽然才只定亲,可她们对姑姑家里熟悉得很,一进后院就跑去看表妹沈藏凝,三个女孩子混到一起一骨碌就跑得不见人影,哪儿还寻得着人?
这翠衣少女夹在一群年长夫人里头格外的显眼——上次宴上,卫长嬴顺着苏鱼丽一指就留了个苏念初容貌不错的印象,如今细看之下,确实是个明眸皓齿的俏丽人儿。
这女孩子穿着翠色地暗绣曼荼罗花叶的宽袖上襦,系一条郁金裙,绾着垂髫分绍髻,攒珠锦葵花步摇,翡翠如意耳坠子,抬手时露出腕上一副羊脂玉镯子,腕与玉同色。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神情恭敬之中带着沉静,沉静里又透着灵动——若只看容貌气质,真心没什么可挑剔的。
卫长嬴听灵仙公主介绍:“这是小女念初,今儿个带她一起来给你道贺。”
苏念初依言上来行礼道贺,起初看着很是大方得体,可话快说完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儿一红,声音也低了一低,被母亲看了一眼才恢复如常,退下去后,从双颊到脖子都红透了。
看到她这副小儿女情态,卫长嬴心下一软,想到自己出阁前后那些日子……谁家城府深沉手腕了得俨然一家定海神针的老夫人们,不是打从这样被一群长辈领着堂堂正正贺一句未来大姑子都会面红耳赤羞不可提的稚嫩年华走过去的呢?
也许……这件赐婚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