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软成了一滩水,什么遗憾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这会怎么就睡了。”话是这么说,卫长嬴却惟恐吵醒了儿子,小心翼翼的接到手里抱着,压低了嗓子小声问,“一会满月宴上可要他出去露脸儿的,难道一直睡着吗?”
黄氏含笑道:“宴开还有些辰光,小公子这会睡着才好呢!等睡足了精神,回头宴上正好抱出去。”
卫长嬴不放心的叮嘱道:“姑姑你亲自跟出去,务必看好了,别叫那些个毛手毛脚的人抱他,万一摔着了可不得了。”
“少夫人您就放心罢,后头肯定是夫人抱,前头是阀主亲自抱出去——这两位现下都欢喜得合不拢嘴了,说什么也会看好了小公子,不使人碰着的。沈家的嫡孙,哪能说是个宾客就能抱?不是相当的身份怕是连凑近看一眼都难。”黄氏笑着道,“您看外头才抬过来的玉树,据说是阀主亲自吩咐人从库里取出来的呢!”
卫长嬴闻说公公亲自吩咐人送了东西来,就把襁褓交给黄氏,出了内室。到堂上一张,果见堂下珠光宝气一派,俱从一株玉树上发出。她娘家门第不弱于夫家,这玉树只看一眼就明白了,是取珊瑚修葺成枝干,以碧玉为其叶,上头用各色珠玉红红紫紫青青赤赤的缀成花子。这会子放在堂下真是金碧辉煌眩人眼目。
金珠玉器,卫长嬴都不稀罕,她欢喜的是公公送这玉树来的喻意,芝兰玉树生庭阶,自从这个典故后,常用玉树芝兰来形容佳美的子弟。沈宣送这玉树来,望孙成材之心殷殷可见。
欢喜过后,卫长嬴又谨慎起来,问黄氏:“姑姑打听过了么?当初舒明满月时,父亲可曾赐下这样的玉树?”
黄氏微微一笑,道:“少夫人如今越发周全了。”赞了一句继续道,“少夫人放心,虽然说阀主更期许咱们房,可大房究竟是长房,阀主是最赞成兄弟和睦的,怎么会单给咱们呢?先前大孙公子满月的时候,阀主也赐了差不多的一株,婢子跟夫人身边的满楼打听过,咱们小公子所得的这一株,比大孙公子那一株还矮了一寸呢!”
矮一寸倒无所谓,卫长嬴抿嘴笑道:“舒明那儿也有,那我就放心了,这些地方犯不着太出风头。”
黄氏笑着应了,道:“辰光差不多了,少夫人是不是领着小公子上软轿,先去上房那边?”
长孙快十岁了才迎来第二个男孙,太傅府自然要好生庆贺,。这样金桐院的地方肯定也不够——卫长嬴的身份也不足够招待所有的贺客。所以这满月宴是沈宣夫妇来办,自然是在前院和上房分别设宴。
苏夫人早就穿戴喜庆的坐在堂上翘首以盼小孙儿的到来了,固然沈舒景、沈舒明等大房、二房的孙辈也正簇拥在她膝前,唧唧喳喳的说着话。可苏夫人显然更惦记着新添的小孙儿些——卫长嬴才抱着儿子进门,就被她急急的招呼
:“别那么拘礼了,你才满月,快过来坐着!”又摸着沈舒明的手,轻嗔着叮嘱,“你们弟弟这会睡着,你们都安静些,别吵了他!”
卫长嬴把襁褓交给黄氏递给苏夫人抱,自己仍旧坚持行了礼,又笑着让被沈舒景领着一起给自己见礼的侄女侄儿起身,这才在端木燕语下首坐下,抿嘴笑道:“媳妇来迟了些,竟叫母亲和嫂子们在这儿等,真是失礼。”
“你可别这么说。”端木燕语听了就转过头来,微微笑着朝她道,“咱们连同母亲都是想看小侄子所以才早早起来在这里的,你才满月,收拾自己,还要照顾小侄子,这会过来其实很早了。”
因为这番话是一向和自己过不去的二嫂说的,卫长嬴惊异的看了她一眼,才恭敬道:“多谢二嫂体恤,我正想着能出来后去谢二嫂呢!我生产那日,可多亏了二嫂子!三更半夜的亲自回娘家去请了贵家八小姐来!这份恩情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您才好!不想今儿个我还没跟您道谢,倒又让您宽慰了!”
端木燕语听着心头满意,嘴上却道:“三弟妹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既是妯娌,那都是一家人,这有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
两人正客气着,上头忽然沈舒明兴奋的大声嚷道:“醒了!弟弟醒了!”
由于之前苏夫人要求众人安静些,不要吵到才满月的小孙儿,此刻堂上说话声都悄悄儿的,这一声分外响亮——刘氏忙呵斥道:“你轻点儿!”
卫长嬴也吓了一跳,担心儿子,下意识站了起来,却见沈舒明趴在祖母跟前,探头盯着襁褓里的堂弟,也不在乎母亲的呵斥,笑嘻嘻的与祖母讲着:“弟弟的眼睛像父亲。”
“是像你三叔。”苏夫人笑着纠正他——其实沈藏厉和沈藏锋兄弟长得都像沈宣,这小孙儿既然像了一个,自然也像了另外两个,不过既然是沈藏锋的孩子,当然是拿沈藏锋比了。
沈舒明就道:“也像祖父。”又说,“眉毛也像。”
他趴在这边看,另一边是二孙小姐沈舒柔,三孙小姐沈抒月则站在苏夫人对面,扶着祖母的膝盖好奇的张望着,这样三个孙辈连同苏夫人正好一起把襁褓围住,还有大孙小姐沈舒景与四孙小姐沈舒颜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