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嬴叹了口气,回头问黄氏:“姑姑说二叔不是二婶那样一味溺爱子女的人,必然不会坐视我卫氏门风为七妹妹所败坏,这是真的假的?”
黄氏淡笑着道:“就婢子之前侍奉在这宅子里的时候看起来是这样,然而婢子身份卑微,人也愚笨,哪儿能够揣测二老爷呢?”
卫盛仪并不理会她们主仆的冷嘲热讽,也没有故作疾言厉色的训斥女儿,而是慢条斯理的道:“苏家大小姐、你嫡亲姑姑的长女出阁时,你听信刘家十一小姐之言,当众与你三姐为难。事后苏家人给你圆了场,你却心下不服,故意挑唆清欣公主殿下,在承娴郡主出阁的日子里,再次为难你三姐。这两件事情,有,还是没有?”
卫长娟哽咽道:“因为三姐姐她……”
“我只问你有没有。”卫盛仪淡淡的道。
卫长娟只好说:“有,可是……”
“去拿家法来。”卫盛仪根本不容女儿罗嗦,直接命身侧下人。
卫长娟见状大惊,膝行几步,上前去扯父亲的衣袍,涕泪横流道:“父亲!父亲!不能全怪女儿,女儿也是不忿三姐啊!”
“先不说你认为你三姐使你不忿之处是否有理,且说你三姐已为人妇,行差踏错自有夫家公婆长嫂教诲,便是为父与你们母亲亦无资格多嘴,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逾越过诸多长辈、对你三姐指手画脚?”卫盛仪任凭女儿扯着自己袍角,呷了口茶,才森然说道!
卫长娟闻言,愣了一愣,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不太情愿的转向卫长嬴,哭泣道:“三姐姐,我知道错了,恳请三姐姐宽宥我!”
卫长嬴冷眼看他们父女作戏,淡淡的道:“二叔说我已经出阁,二叔与二婶也管教不得我,须得我夫家教诲。我明白二叔特特说这话的意思:如今二叔管教七妹妹你,也是二叔的家事,我这个已嫁之女,也没资格说三道四。我自然不敢违抗了二叔之命。”
下人原本已经持了家法上来,见卫长娟向卫长嬴赔礼认错,只道这三小姐总要说上两句场面话,那么他们也要看看眼色再决定是否上前。如今却见卫长嬴丝毫没有替妹妹求情的意思,甚至还乐见卫长娟挨打,而卫盛仪也是脸色一沉,呵斥在门槛外裹足不前的下仆:“家法既至,何故迟疑?还不进来与我重重责打这不孝忤逆之女!”
由于受刑的是女儿,动手的就换了一群健妇,在卫长娟哭天喊地的哀求声里,将她按倒在堂下,持了家法劈劈啪啪的打了起来。
卫长嬴淡淡的看着,思索着自己横竖不求情不叫停,卫盛仪到底会怎么个收场法——却听黄氏轻轻一笑,道:“少夫人,这安氏就是上回贺妹妹管教小使女时,婢子给您说的内中好手。”
“哦?”卫长嬴想不起来黄氏讲过有关安氏的话,但晓得黄氏此言必有用意,就顺着话头故作诧异。
黄氏道:“雷声大雨点小可不是每个下手的人都能做到的,不然这么多仆妇为什么只叫安氏动手呢?”
卫长嬴明白过来,如今下手的人看似毫不留情,打得卫长娟鬼哭狼嚎,实际上也是在装模作样,就看向卫盛仪——听见黄氏这么说的卫盛仪面上也是抽搐了一下,怒斥那安氏:“再敢弄鬼,即刻与我滚出府去,好看的小说:!”
那安氏原本惧着端木氏,也晓得卫盛仪平素也是非常宠爱卫长娟的,若不是被卫长嬴逼急了,断然不会把这小女儿拖出来打,是以那家法听起来打得响亮,其实下手自有分寸。哪里想到卫长嬴固然不懂这里头的道道,曾经在这府里与端木氏争斗十几年过的黄氏却对她们各人所长皆是了如指掌,而且半点不给面子的当场叫破?
现下被卫盛仪一喝,不敢怠慢,手下一重,卫长娟立刻凄厉的尖叫出声,死命的扒着地上的砖缝!
卫盛仪端着茶碗的手微微发抖,却仍旧一声不响。
他眼角的余光里,卫长嬴却还是气定神闲,不发一语,显然是还没出够气。
堂上叔侄两个僵持着,不敢再装样的安氏一下又一下,打得卫长娟一声声的尖叫直传到屋外——
角落里,卫家二夫人端木氏紧紧抓着心腹嬷嬷的手,用力之大,几乎要将嬷嬷的臂骨都生生捏断一样。嬷嬷忍着痛,劝慰她道:“夫人,安氏手底下是有分寸的人,七小姐也精明,如今听着喊的响亮,实际上都是给三小姐听的……夫人听不得这个,咱们还是先回后堂里去罢?”后堂离得远,听不见卫长娟的哭喊。
“等一等!”端木氏满脸的不忍,正想依着嬷嬷所劝离开,忽然一声尖叫传来,她狐疑的站住脚,失声道,“长娟如今喊得不一样了,莫不是安氏被看出手下留情,夫君不得不令安氏下重手?”
嬷嬷一怔,道:“不至于罢?”
“黄浅岫那贱人!”端木氏咬牙切齿道,“一定是她!”下意识的就要往堂上行去!
嬷嬷慌忙一把拉住了她,压低了嗓子苦苦劝道:“夫人,您忍一忍!忍一忍!这回的事情是三小姐占了理,何况三小姐背后还有老夫人——为了老爷,您千万要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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