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8-06
贺氏才上阶就听到了院内传出来的话——
“……照江伯这么说,这几位镖头身手既是这般了得,他们出镖,岂非一路顺畅无阻?”这是卫长嬴的声音。
看来是在听江铮这杀千刀的讲行镖的故事?
贺氏眉一皱,心想,大小姐什么身份?听这些江湖草莽的事情简直就是脏了双耳!这杀千刀的江铮果然是该死,明知道大小姐明年入夏就要出阁了,也不知道说些应景有用的事情,说这些打打杀杀的……根本就是存心不良!
她正要立刻推门进去喝止江铮,然而转念一想——就这么说江铮不好,卫长嬴大抵会帮着这杀千刀的圆场,索性站在门外听了起来,决定抓到痛脚再进去,也好将这杀千刀的驳个哑口无言。
就听江铮洪亮的声音道:“大小姐这话可是错了。”
从来听不得旁人说卫长嬴不是的贺氏脸一黑——暗骂这姓江的果然该挨千刀万剐,开口就说主子错了,这是哪家做侍卫的规矩?
卫长嬴倒没怎么在乎,好奇道:“咦?”
“这几位镖头是镖局里镇场子的,等闲之物哪里会用他们出镖?所以见着这几位镖头,即使晓得神勇,但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冲着他们怀疑所保货物是宝的匪人只会更多。”江铮不疾不徐的道,“更何况,行走江湖,武艺却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还是经验。”
“江伯说细些嘛!”卫长嬴催促道。
江铮道:“大抵镖头武艺高明,匪人不敢硬拼,也不愿硬拼,多半都是来阴的,。”他举着例子,“譬如说,提前收买了沿途打尖的客栈酒肆茶庐下蒙汗药,狠一点的索性直接下见血封喉的剧毒;更有派出小股人马,昼夜不住骚扰,使之疲惫;还有的早早在镖局的人手里预备了内应……”
听着江铮的话,贺氏一瞬间产生了丰富的联想:卫长嬴出阁后,在沈藏锋的吃食里下了蒙汗药,等沈藏锋被迷倒后,下死手狂揍沈藏锋……然后每日关起门来暴打沈藏锋不迭,使之疲惫不堪,不得不告饶……同时又收买沈藏锋的身边人,把个沈家三公子管得好比粗使使女那样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这,简直荒谬之极!!!
她再也听不下去了,用力推开院门,快步冲进去!
这间专门用来供卫长嬴习武的院子有个极为广阔的庭院,四周俱是架空离地有三步石阶的回廊。
庭院东南角落,种着一株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如今枝叶弥漫,把整个庭院遮了个不见天日。因为是日头最盛之际,庭中不觉得阴暗,骄阳照在层层叠叠的梧桐叶上,抬头看去犹如顶着一片翡翠天,反而撒了一庭柔润的明亮。
在梧桐树下,安置着石锁、沙袋、武器架等习武所用之物。
此刻庭院的正中,一个丹色劲装的少女正动作舒缓的打着一套拳。卫长嬴本就生得明艳,如今穿一身丹色,于这五月盛夏时候的庭院里,衬托着头顶翡翠也似的树冠,鲜丽之极,华色含光四个字俨然就是为她而造的。
尤其此刻卫长嬴打拳的速度虽然不快,却极有韵律,动作恰如行云流水,举止之间干脆利落。于容光照人之外,更添了几分英姿飒爽。
贺氏看着如此引人瞩目的大小姐,只觉得心都碎了——多好的大小姐啊!天生的好出身,公主娘娘都比不上的家族底蕴;天生的好相貌,卫氏族中算是美人辈出了,卫长嬴论美貌也是首屈一指的!更不要说卫家的家风,小姐们都是以温柔娴静、端庄典雅著称的。怎么看,卫长嬴这辈子都该是个温柔典雅大家闺秀的路子,偏就被姓江的这厮带坏了!
想到此处,贺氏几乎没将一嘴银牙咬碎!她刷的看向庭中另一人——
江铮手持一根三尺来长的细竹,背手立在一旁。他虽然年过半百,然而积年习武,家传的武学在江湖上也算高明,着实算个高手。是以卫长嬴此刻已经额上沁汗,他却还是神色自若,身上过节时卫长嬴送的越罗袍子随着微弱的熏风轻轻鼓动,却是滴汗未出。
他此刻虽然只是教导卫长嬴,但这么随意拿着细竹往那里一站,自有一种渊停岳峙的高手风范。也难怪卫长嬴当年欲学武,缠得宋夫人和宋老夫人破例后,从卫家侍卫里层层叠叠选来选去,居然看中了在卫家毫无根基、完全是偶然被列进去的江铮。
——当然这不能说江铮武艺在卫家侍卫里是差的,实际上他算得上侍卫中的佼佼者了。奈何卫长嬴在卫家身份尊贵,教导这位大小姐习武,即使大小姐吃不得苦头,随便学个两天就不学了,总也有份情义在。更何况卫长嬴当时年纪小,宋老夫人与宋夫人对她可是着紧得很的。教导了卫长嬴也等于进了这两位的眼里,这两位可是卫家后院说一不二的当家人,即使常山公卫焕也不是不能影响到的。
所以听说卫长嬴要习武后,卫家世仆之间斗了个死去活来,未想最后却便宜了毫无根基、偶然之下才进入卫家的江铮。
这些年来眼红江铮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了。
当然贺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