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情还有余……可我还是舍不得……”
“你知道吗?!”钟杰忽然一把抓住清欣的头发,将清欣狠狠拉起半个身子,他下手很重,痛得清欣一阵痉挛——钟杰却视若无睹,冷冷的道,“我离开青州时,还把家里的一间破草屋左锁右锁……当时接我们的人,有个姓……好像是姓顾吧?姓顾的侍卫,给我讲不必这么担心,反正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但我很认真的跟他说,屋子里还有半罐盐、一小块腌肉以及几副农具……怎么能说没东西呢?”
“半罐盐、一小块腌肉以及几副农具……”钟杰翻来覆去的念叨了片刻,神经质的笑,把清欣公主丢回榻上,“你晓得那块腌肉哪里来的?是走之前才腌上的!是那姓顾的侍卫给的银子,足够买好几头猪了!但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啊!我抱着姑娘站在肉墩外,叫那屠夫少一点再少一点……后来姑娘哭了,我才点了头……知道吗?那块肉腌好后才比你拳头大不了多少……我姑娘是流着口水看我腌好它的……本来打算看完大姐回去时正好可以吃……”
钟杰忽然伸手,一把撕破了清欣的衣襟!
清欣美丽的面容顷刻之间扭曲!
她之前还在必须侍奉闻伢子而伤心,但相比落在钟杰手里,她宁可闻伢子现在就到!
这个时候,清欣公主才体会到,胡宫女说的“若是不从雍王,不说雍王震怒之下会怎么处置您,就说他把您随便赏赐下去……到那时候,没准比雍王更不堪”,是何等现实又是何等的至理!
可现在……她不但没法呼救,甚至连嚼舌自尽都做不到……
“知道我这些年的经历吗?”钟杰看了眼她裸.露出来的细腻如瓷的肌肤,眼中有着欲.望,但更多的是恶意,“小妹去后,我被大姐叮嘱不要出门。就守着你父皇赐的宅子,靠着俸禄过活。但后来没几天,我婆娘不见了!我以为她是被人拐了,或者是跟人跑了……结果你知道我后来遇见她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钟杰很平静的道,“是去年,打戎人的时候,路过东胡。手里饷银多了几个钱,跟几个兄弟跑去找人泄火……结果却看到了她,五文钱一个人……嘿……我抡起巴掌抽了她个半死,才知道,她哪是被人拐了或跟人跑了?根本就是被刘家抓了卖到东胡去的……她跟我说完经过,问了我一句,姑娘还好吗?然后我回答了,还没想好是赎她出来继续要她,还是不要她了……她却自己撞在炕角,死了。”
“你知道我姑娘怎么了吗?”钟杰眯起眼,盯着清欣,一字字的道,“我婆娘不见之后,有一天姑娘闹着要出去找她。我哄不住,就带着她出了门,结果路上遇见刘家的马车——刘家那位十一小姐,据说闺名叫若耶的是不是?我在大姐跟前要拿刀自刎,大姐才肯告诉我这个名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位刘十一小姐的丫鬟把我们拦了下来,说刘十一小姐想看看我家姑娘……我拒绝不了,只好安慰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她总不至于对我家姑娘下毒手?”
“没想到我家姑娘被抱进车厢,没多久就哭了起来。刘家的丫鬟把她送出来,一个字解释没有就走了……我想理论,可他们家家丁里随便过来一个,把我一推,我就倒在了地上……”
钟杰嘿然道,“姑娘回家后就发了热,请了多少大夫都没看好。后来有个心善的老大夫把我拉到角落里,劝我不要搭钱了,因为姑娘是被强灌了刘家才有的一种什么寒毒……除了那位名满天下的神医外,根本就治不好的——可那时候季神医恰恰去了凤州!我就雇了车,抱着姑娘往凤州赶,心想跪死在瑞羽堂门前,总要求季神医发一发这个慈悲……没想到,姑娘太小了,路上……就没了!”
“我那时候虽然不知道婆娘也是刘家弄的,但也猜到刘家既然当着我面就害死了我姑娘,肯定不会放过我,也不敢折回帝都去找大姐,就把马车打发回去,自己跑了……做花子、做贼、重操旧业做雇农……后来流落雍县,雍王起事,为了混口饭吃就投了军……”
钟杰看着惊恐得快要死过去的清欣,叹息:“你觉得害了我家的是刘家,跟你没关系?不不不……你是皇帝的女儿,怎么会跟你没关系?!要不是你父皇把这天下治理的乱七八糟,纵容刘家这种歹毒的人家为非作歹,我家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还有我那大姐的死——我大姐在家里时,连杀鸡都不敢,她怎么敢杀人还是弑君?!不是刘家,肯定是其他人……总而言之,我什么都没有了,今儿个能够随雍王攻进帝都,再次进皇宫来,我真是高兴……”
“我最高兴的就是看到你,兴平帝是柳将军动的手,轮不到我来。你们皇室其他人都在戎人手里死得差不多了……但我听人讲,你长的太好看了,雍王肯定会纳你为妃,没准连仇王后以后对你都得客气点儿……”
他一边飞快的脱着甲胄和衣服,一边喃喃的道,“这怎么行?!这怎么行!你们害得我那么惨,以后还想继续高高在上?做梦去吧!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最多就是一个死字!”
妆台上,蜡烛无声滴落数点红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