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馨凝站在阵中心的指挥台上极目四望,心中赞叹不已。仅仅挪动几棵树,堆砌了几块石头,就能将其中的道路变得错综复杂。阵法果然玄妙神奇。
前方探子已经传来消息,沧浪下令丑时造饭,寅时出发,不出意外,其先锋将会于寅时末卯时初到达鹰愁涧的另外一边入口处。
秦仁长身而起,双目逐一扫过站在台下的七百二十名巴人子弟兵,即将开始他人生中第一次战前动员。
熟读历史的秦仁深深知道,战争其实就是一场游戏,不过却是一场以活生生的人命为赌注的游戏,谁能活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因此,就算秦仁再淡漠与镇定,依然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激动与恐惧。
秦仁语含真气,淡淡喝问道:“今天我们站着这里是为了什么?”
众人异口同声答道:“为了巴族的延续,为了父母的安危,更为了孩子们的未来!”
“面对五千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大乾官兵,你们当中很多人可能从此长埋这里,告诉我,你们害怕吗?”
众人齐声喝道:“怕!但我们更怕巴族从此灭亡,我们的妻儿从此成为奴隶,永世不得翻身!”
“好!那就让我们在这里共同给那些意欲侵犯我们的敌人留下一个永生难灭的印记吧!”
“好!”雷鸣般的暴喝深惊起了山林深处的晨鸟。
动员之后,秦仁最后再次重申道:“最后,我再强调一点,举旗则进,放旗则退,必须严格遵守。指挥台没有举旗,哪怕面前经过的只有一个乾兵,也不准冒然出击。而指挥台如果放下旗子,就必须立即撤退,丝毫不得拖泥带水,就算沧浪倒在面前,只欠一刀,你们也必须给我立即撤走,你们能够做到吗?”
很多人面面相觑,无法理解这种局部战术与整体战略的关系。
秦仁突然高声道:“我不想解释!如果你们不能做到,我立即抽身离开,任由你们自生自灭!”
“能!”
各小分队除队长留下,其余人全部隐蔽到了预定的位置,静候敌人到来。
眼见着兄弟们全部退走,樊勇实在憋不住,问道:“任兄弟,你刚才的要求也太严苛了吧,这沧浪要真躺在面前,就不能耽误一小会儿,上前补一刀,眼睁睁看着他被救走?”
秦仁双目从众人脸上逐一扫过,目光最后落在巴尧和相彦面上,问道:“你们俩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此时,秦仁的目光不怒自威,就连巴尧都不得不低下头去,不敢正视。
相彦答道:“我知道任兄弟是想要我们做到令行禁止,但如果只是耽误了那么一小会儿,却能换来巨大的成果,偶尔为之,应该也无伤大雅。”
秦仁悠悠叹了口气,暗忖就连最善谋略的相彦都有这种想法,看样子不解释清楚,后面必然要出乱子。
秦仁转身面对大家,郑重道:“假使一个人的双手双脚都有一个和大脑一样的思维,你们认为这个人在与人打斗时,是有利还是有害?”
众人闻言若有所思。
秦仁续道:“今天,在这个阵法之中,你们八个分队就如同我的双手双腿。大脑让左手打前三丈,但它为了重伤对手,多打两丈,必然造成回拳缓慢,不能及时支援右手,就有可能导致右手残废。推而广之,如果双手双脚都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自作主张,大脑还有什么用?兵者,诡变之道!战场之上,从来都是瞬息万变,只有大脑才能掌控全局。”
众人似乎有些明白了秦仁的用心。
秦仁接着说道:“阵法,本就是请君入瓮,惑敌耳目,分而化之,声东击西,避实就虚,如果不能通力协作,令行禁止,和在平原之上与敌正面对抗有何区别?”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秦仁最后终结道:“今天,我之所以在你们第一次上战场时就如此严苛要求,是不想你们由此养成这种侥幸的心理。不错,如果江建波重伤在前,你们仅仅耽误一点时间,对于全局来讲,可能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是却会对你们的内心造成极大地改变。人皆有侥幸心理,如果你们在战场上尝到了自作主张的甜头之后,这种成功的经历就会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你们的内心,最终使侥幸取代你们的理智,终有一日,这种侥幸心理会在战场上害人害己!”
对于秦仁这种与年龄不对称的老成,妙如早已是见怪不怪。但巴馨凝却是惊讶不已。想不到他看问题居然如此之深。
再次部署了一下战斗序列之后,秦仁特别提醒,一定要把敌人的先锋全部吃掉,先给对方来个下马威,使敌人彻底摸不着己方的实力。因此,他会在一开始就将妙如派上场,活捉敌人的先锋官李铁牛。
“好了,回去和兄弟们再强调一下,我们这次伏击只是为了取得和沧浪谈判的资本,并非要与江关都尉结下生死大仇,所以一切以活捉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伤人性命,否则激起江关都尉全力反击,我们就只能全部遁入大巴山,开始野人的生活了。”
八人齐声应允。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