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宸闻言一怔,沉吟道:“若离尘姑娘不愿出琉璃谷,可否让逸宸带父亲亲去医治?”少女微微一笑,问道:“你知道琉璃谷在哪么?”
苏逸宸并没想到这一点。
江湖中关于晗光琉璃的传说多种多样,但关于琉璃的出处都只有廖廖数语。只因古往今来,无人到达过琉璃谷,已无人知晓琉璃何处。苏逸宸也曾疑心,那琉璃谷是不是如传说中的海外仙山一样,虽言说它缥缈美丽,其实并不存在。
苏逸宸想了想,犹豫道:“那,姑娘可否带逸宸前去?”少女闻言,脸上闪过似笑非笑的神色,摇头叹道:“我现在还未找到琉璃,怎能就此回去?”苏逸宸似知她会这样说,轻叹一声:“逸宸愿以此为条件,助姑娘寻得琉璃,不知姑娘是否答应?”
少女一愣,抬眼郑重看向苏逸宸。
苏逸宸目光坦然,眼中并无任何觊觎之色,只有丝丝焦虑隐在眼底,凭添了他的坚毅。
紫衣飘然,他静静立在蓝衣少女面前。是无双的风华,惊世的气度,让少女不禁坚信,这苏公子,确是为了他的父亲。当下少女也不再犹疑,轻轻点头道:“如此,劳烦了。”
苏逸宸闻言,凝重的面容如春水乍破,漾出淡淡涟漪,轻笑道:“多谢姑娘。”
少女惊于他淡然一笑的风华,心竟是温暖起来,不禁笑道:“你别总是姑娘姑娘的叫我了,我也有名字的。”
话语一顿,一抹嫣然自唇角徐徐绽开,“我叫洛菱!”
慕容晓镜是刚刚才从下人的闲谈中得知,苏家之主苏倾,已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了。
她初听时不由一惊,苏倾何时已顽疾缠身,江湖中竟无人知晓。慕容家同苏家来往这么密切,竟也是刚刚才知。晓镜心头微凛,唤了丫头领她随意走走,却是有意无意直往东苑而来。
云涛斋很是平静。
晓镜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如此急急赶来的确有些冒失。她正犹豫着要回去,便看见斋门微启,苏逸宸已经出现在门前。
他见着立在苑门前的晓镜,眼中并无诧异,只是微微一笑,走向前来问道:“晓镜前来可有事么?”
晓镜稍稍惊奇,见苏逸宸神色间不像是父亲大病的样子,心中狐疑,嘴上仍是笑道:“只是随便走走,不经意便来了这里,怎么云涛斋无人照看呢?”
苏逸宸了然一笑道:“让晓镜劳心了,父亲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便让人都散了去。”
晓镜听了亦是一笑,道:“既然苏世伯身体不便,晓镜也不该继续叨扰了,今日便是来向逸宸辞行的。”
苏逸宸眉间一挑,正疑道:“不知晓镜何意……”却见慕容晓镜双眸含笑,一脸了然,苏逸宸不由点点头道:“也好,逸宸便吩咐设宴,为你们辞行。”
慕容晓镜轻笑道:“这俗礼,便不用了吧。”
苏逸宸摇头轻声道:“晓镜今日一去,不知再见何时,只怕……”
苏逸宸并未说完,抬眼望天,微弱地叹了一声。慕容晓镜却知他未尽之意,浅笑不语。
今日把酒话东风,明日陌路或相残。
他懂,她亦懂。
慕容家此次前来的目的正是要求与苏家结盟,共取琉璃。奈何苏逸宸并无心于此,不愿苏家在这即将掀起的血雨腥风中趟上一回,故而表明态度不会与慕容空城相盟。
慕容晓镜心中微叹。
若他日争夺琉璃,那便不是朋友,而是敌人了。
她并无意至此,只是晗光琉璃并非寻常珍宝。慕容家能否在江湖中威望更盛,皆靠此一搏了!
洛菱刚从云涛斋出来,就被一曲溪流吸引了。
溪流自云涛斋中心漫延而出,分成七支,向苏府七方渐渐散开,隐隐形成七星缚龙之阵。
洛菱暗暗称奇。
七星缚龙阵已失传很久了,洛菱也只是在琉璃谷闲时翻书得知此阵的。七星缚龙阵依水而生,以水流逆顺来运转。只要扰乱阵中任一条水脉,缚龙阵立即倒转,形成水罩将其所笼范围围得严严实实,任何生灵再难逃脱。
七星缚龙,顾名思义,便是任你再强百倍,也得乖乖被缚,毫无挣扎的余地。
若是外敌来侵时,主阵之人只需潜入任意一曲溪涧,便可毫发无损,坐观其成。而敌人若浸入溪涧中,则全身溃烂,苦不堪言,属守护绞杀之阵。
洛菱看着这潺潺流动的七曲溪涧,眸间闪过一丝钦佩。
苏家竟然能运此阵法守护,实属难得。
洛菱一路顺着溪涧走下,越走越奇。七星缚龙阵果真是奥妙万千,水流之处便是阵法延展之地。水无孔不入,那阵法便无地不笼,将苏家保护地严严实实,无懈可击。难怪苏家从无人习武,却依然立足于武林之巅。
洛菱正望着溪涧出神,不防眼前一错,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人。
蓝衣翩然。
洛菱微微惊讶,定定望着眼前的男子。
杯中酒,竹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