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熹微斜穿朱户。
凭窗而眺的少年微闭双眼,任阳光在脸上倾洒,神情宁静而悠然。那窗外的喧闹人烟,竟丝毫也不能扰乱,这一抹悠闲。
“咚咚咚。”
木梯上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少年睫毛微微一颤,却仍闭着眼,聆听脚步声向楼上蔓延,嘴角漾开一抹笑意。脚步声越来越轻,至最后竟消失无音。
少年一愣,刚欲睁眼,一片微凉覆上眼睛。丝丝静雅的幽香飘来,少年抬起嘴角,笑道:“梦晴,你又调皮了。”一声低低的惊呼自身后响起,眼上的凉意移开。少年睁开眼,眸中盛满了然的笑意。身后,少女懊恼地跺跺脚,跑到少年对面的座椅上坐下。
不是倾国倾城,也不是绝代无双。震撼人的,并不是少女的容貌,而是她的风华。
同少年一样的,无双风华。
“哥哥,你又猜出来了!”
少女不满地抗议着,眉间全是小孩般的懊恼神色。少年脸上露出狐一般狡黠的神色,戏谑道:“谁让你总是把自己熏得香喷喷的,让人一闻便知。”那被唤作梦晴的少女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哼道:“莫不如,说是哥哥的鼻子灵敏如犬。”少年一愣,哑然笑道:“若哥哥如犬,你不就是小犬啦!”梦晴脸上一红,嗔道:“不管啦!反正哥哥就是犬鼻嘛!”少年似是见惯她的耍赖,也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地笑着不答。梦晴见少年不回应,便嬉笑着跑到少年身边,轻轻拉扯着他的衣袖,道:“哥哥可别生气哦。”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望向窗外,眼神倏然变得凝重。
窗外,热闹的街道突然变得安静无比。拥挤的人群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从中拨开,露出一条宽阔的道路。道路在一群黑衣人的脚下化作尽头。无形的威压袭来,众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触犯了他们。
黑衣人,人数在二十左右,脸上戴着各式面具,皆是修罗恶鬼,仿佛刚刚从地狱中走出,煞气凌厉,说不出的可怖。然而,他们却井然簇拥着一顶镂空软轿。软轿四角缀着黑色骨铃,以轻柔罗纱相遮,隐隐可以看到,轿内斜倚着一人。然而,那人脸上却没有那么可怖的面具,只是以银箔相合,掩住面额。阳光洒下,众人皆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他周身闪烁着无数光晕,亦真亦幻,让人捉摸不透。那群黑衣人仿佛对众人的惊异目光毫不在意,只是拥着那顶软轿,分列三排,井然有序地走进孜然居。
楼上,少年皱起眉头,仿佛在思索什么。而身边的少女,在见到那些面具时,早已吓得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正当梦晴起身,准备走出雅间时,木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脚步沉稳而有力,节奏如一,却又仿佛在不停变换,让人心中涌起一阵烦躁。梦晴“呀”地叫了一声,又缩回去,对着少年惊呼道:“哥哥,他们上来啦!”少年似乎料到这般,伸出手指,对梦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屏息细细聆听着。
脚步整齐并不凌乱,听声却只有两人。
梦晴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将头悄悄探出,隔着竹帘落纱向外望去。上来的果然只有二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年,以银箔覆面,一袭墨色锦袍,上面用银线绣出沉水龙雀,缀着云纹雕饰,不仅华贵高雅,还有不拘一格之态。他身后是一位约莫三十的中年人,身形俊然若飞,显得武功深不可测,却对前面的墨衣少年很是恭敬。
二人并未走入雅间,只是在中央大厅内寻了一张紫檀木桌坐下,便自顾自地取了茶水,悠然而饮。梦晴很疑惑地又看了他们几眼,转身走到紫衣少年身边坐下,悄声道:“哥哥,他们要干什么啊?”紫衣少年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但见二人悠然自得,好像普通品茶之客,并无任何怪异之举。梦晴心中愈发疑惑,正要再探出头看看时,那墨衣少年突然道:“久闻江都苏家,人人智谋超群,风华天下无双。却不知,我等浅薄之人,今日能否有幸一见?”声音不怒自威,底气十足,可见那墨衣少年功力之深。梦晴一惊,正要说话,却感到已有掌心覆上自己的肩头。
雅间内的紫衣少年舒展眉头,眼中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对着少女眨了眨眼睛,朗声道:“苏家何德,能受夜宫少主如此称赞。”语毕,卓然走出雅间。
那两人只觉眼前一震,心中不禁暗叹,果然苏家人才皆俊杰。眼前的紫衣少年,虽年方弱冠,却气质超群,风华独立,那股透出的王者之气,已将二人深深折服,只余赞叹。
那墨衣少年淡然道:“苏家果然名不虚传,苏公子这般风华,一句人中之龙,当之无愧了。”紫衣少年微微一笑,对着墨衣少年轻身一恭,笑道:“少宫主句句称赞,逸宸真是受宠若惊。”
原来,这紫衣少年,便是苏家的公子,苏逸宸。而呼他“哥哥”的少女,便是苏家小姐,苏梦晴。二人乃孪生兄妹,不但容貌相若,连与生俱来的风华气度也神似一二。只是,苏逸宸生性散漫,喜爱吟诗品茶等文人之事,对于江湖纷争、权势利斗毫不关心,故而不喜习武术算;而苏梦晴最喜热闹,凡有不平事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