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严重?”洛菱有点迟疑。
离尘点头微叹,“菱姐姐若愿救他,他自然可活,若不愿……”她浅笑,不再多语,径直走出竹楼轻倚在一棵巨大的桃树下。
落英缤纷,洒在她身上身畔,似她已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红尘万丈,浮华万千,已不过是她眼中的云烟,消散无迹。
凝烟苑内依旧寂寥无人,只余袅袅琴音,不绝于耳。琴音激昂,有如万马齐喑,愈演愈烈。却突然一声裂帛,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久久余音。
“菱姐姐想好了吗?”
桃瓣轻扬,纷纷扰扰,更有细柳轻舞,婆娑婀娜。离尘衣着淡黄罗纱轻倚着夭桃。缤纷落英洒满她的发际、肩际,映着点点烛光,仿佛落入红尘的百花之仙。
洛菱蹙眉想了又想,终于正色道:“需我如何为之?”
离尘亦正色,半晌才道:“只需菱姐姐以自身真气贯穿他周身各穴,打通他的经脉,引导他体内的真气回归丹田气海即可。”
洛菱点点头,笑道:“就这样?”
离尘肃然摇头:“菱姐姐千万不要大意。担任此事若稍有差池,二人皆会有生命之危。”
洛菱点头也不多言,将床上的墨衣少年扶起,自己亦盘膝坐上床榻,双手抵住少年的肩胛大穴,指如疾风,瞬间点住少年六大穴位。少年一声闷哼,长舒一口气,便垂下头来。
她见此景,神色也变得严肃,闭眼凝神,一缕淡蓝的薄烟自掌心散出,灵巧地钻入了少年的周身大穴。少年身子剧烈震颤,汗珠自他额下涌出,却被一方淡黄的丝帕抹去。
一旁,离尘将丝帕收起,从身边的木盒中拈出一支细长的银针,迅速刺入少年的眉心。
少年的脸和身仿佛瞬间透明,从中可见一缕缕淡蓝的真气游走于他的各路血脉,将凝滞的气息一一抚顺。
离尘擦擦额上的汗珠,正欲将银针收回,那股淡蓝的真气却出现了一丝颤动。离尘一惊,伸手把向少年的腕脉,脸色乎地苍白。
“菱姐姐,快停下!”
离尘惊呼,伸手欲将洛菱的双手拉离少年,却被一股力道阻回。
“糟了!”
离尘咬咬牙,闪电般地将数支大小不一的银针刺入少年的各处大穴,少年体内淡蓝的真气顿住,围绕气海缓缓流动。洛菱眉头紧锁,贝齿紧咬,似乎正在经历某种不能忍受的痛苦。离尘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少年与洛菱,喃喃道:“他体内有别一股力道正在吸取姐姐的功力,这该如何?”
话音未落,一丝蓝光已从洛菱的袖底飞出,直刺她与少年的交接之处。
一缕涟漪自交接处荡开,逐渐扩散开来。
洛菱嘤咛一声,手心爆出一团蓝光,直拍少年的玉枕穴。少年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一丝亮光自他眼中闪过,手心凝出一团墨色的真气,反拍回去。两股真气相碰,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流,仿佛天地在一瞬毁灭,涅槃,重生。
洛菱以广袖护住离尘,虽轻巧地飞离此地,但也直隔好远才勉强稳住脚步。
远处的竹楼虽然完好无缺,但刚刚那股震撼的气流却是真真实实的。
洛菱正欲说话,却见竹楼中走出了一位墨衣少年。他静静立在竹楼前,仿佛石雕一样。洛菱瞳孔一缩,墨影却是一闪,已然飘向了五灵之阵守护的玉殿。洛菱身形一滞,暗道不好,顿时化为一道蓝光追了上去。
“你站住!”洛菱怒喝一声,左手划出一道弧线,一条淡蓝水龙凭空而现,向少年席卷过去。少年却像是捉弄她一般,身形一矮,在半空中直直坠了下去。洛菱一惊,水龙像是懂她心意般,高吟一声,紧紧追着少年下坠的身形缠绕而上。
“这就是琉璃谷待客之道么?”
一声嘲笑传来,少年在空中翻转而下,静静落在暮雪轩之上。
暮雪轩内,百无聊赖的恕儿正倚着门扉,轻扑流萤,不时向湖面上眺望一眼。正待再一次失望而眺时,湖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黑点越来越大,依稀是一个人的轮廓。恕儿惊喜而呼道:“四姑娘!四姑娘!”黑点仿佛听到这声呼唤,微微一定。恕儿喜极,忙跑向岸边。待到她跑至时,才发现身后暮雪轩上还站着一位墨衣少年。
“四姑娘,这……”
洛菱却不答话,只是冷笑道:“恕儿,准备一间客房,给这位……”洛菱顿了一下,不怀好意地笑道:“远来之客住下。”
少年并未在意洛菱话中之意,只是静静凝望着远方,五灵之阵上方漂浮的玉殿。恕儿虽心下诧异,也不问出,只一一应着,转身去张罗洛菱交待的事。
洛菱看着恕儿渐渐远去,便转过身子,面对着少年,冷笑道:“你是谁?怎么来的琉璃谷?”
少年不答话,只是从暮雪轩上轻掠而下,含着丝谑笑,紧紧盯着洛菱。
洛菱并不恼:“初次见面,我叫洛菱。”
少年依旧不答话,嘴角弧度渐起。
洛菱眉间一蹙,刚抬头瞪向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