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您来说,已经结束了呢。”红色和服的少女在不禁意间,容貌有所变化了。
刚才还是稚气未脱的脸庞,随着雪的下落,逐渐成长起来。
“死者吗?”冥王收回剑,面向她,“被赋予雪女之名的你,原来只是普通的人类吧。”
“是。”女子回答,她的唇没有动。
“死者要去的地方只有冥界一处。”
女子忧郁地垂下眼帘:“但是,如果我离开,这里还是会变成刚才的样子的。”
被吹散的怨念慢慢又聚集过来,他们诅咒着冥王和世间的一切,在死去的千年后,他们还无法安息。
“人类的怨恨,是无法断绝的,哈迪斯大人,”名为柚的公主悲哀地说,“一种怨恨,引来另一种……此消彼长,随着人类的历史一同前行,其他书友正在看:。我因他们而死,我杀了他们,消除了自己的怨恨,但是他们的,又要找谁来消除呢?”
“说出你的过去吧。”
“那么,哈迪斯大人要从哪里开始听起呢?”
“你想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要说的话……”女子陷入了回忆,“就从大人知道的传说开始……”
……
这是文治五年的事。
受到源赖朝的指派,斩下幼时好友首级的藤原泰衡,终于也被源赖朝盯上。
杀死源义经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这个天下已非由藤原家掌控,藤原道长留下的诗句也就此成了绝笔。
此世即吾世,如月满无缺。
所以,随着他一死,下弦之月便慢慢没入了黑暗。
八月,与源赖朝短兵相接的藤原泰衡失势,平泉馆失守,他仓皇败退;九月,大兵追至比内郡,藤原泰衡望风而走。源家势不可挡,藤原泰衡不仅叹息:贵族的末路也与丧家之犬无甚区别。
月末,因部将河田次郎谋反,在贽栅这个地方,藤原泰衡被杀,终年三十五岁。
这是藤原家自柚姬小时便教导她的话。这一脉,在平泉馆失守时,既未跟随藤原泰衡,亦未降服于源赖朝。
他们隐居在这座山下,改头换面重新过起了日子。
表面上是这样的。
藤原家的这位公主,是个被穷人过继来的孩子。她的工作从小就被定下了:不是为了成为谁的妻妾,也不是抛头露面做什么女红。
——而是为取下当今掌控天下之人的首级,
时年,源赖朝已死,镰仓幕府最终由他的妻子北条式一脉掌控。北条家排除异己,表面上迎来京都的藤原氏甚至皇子出任将军,实则将这二者视为棋子,随意摆布。
现当家者北条义时,已是垂垂老矣。
“源家之恨虽无法消弭,北条之耻决不能罔顾。柚姬,总有一天,你会被献入宫中,到那时,我藤原家,要借助你的一臂之力。成败与否,就看你的能力了。”
所谓的人言,自上而下流传,就是会有变故的。
“是。”那时的公主也是如此回答。
她从来不会抱怨,因为她从来不知怨恨为何物。
若干年的教导已经让她失去了几样人类的情感,她的价值就在于——成为一样工具。
工具是不需要感情的。
她习惯了这种生活,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等待着被送入宫中然后完成自己的使命。然而,这种麻木的生活终于有了变化。
“有一天,我再庭院中散步,遇到了一只蜘蛛。”
如传闻所说的蜘蛛,高高地挂在枫树的枝头。
“为什么要压抑你的感情,你的心中,存在怨恨吧。”蜘蛛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怨恨?那是什么?”身着红色和服的公主小心地用袖子掩着口,她的袖中藏着一支锋利的匕首,好看的小说:。
“住手吧,人类,”蜘蛛看穿了她的把戏,叹息道,“很久以前,我也曾有过你这样的想法……”
“很久以前?你曾是人类吗?”袖中的匕首略略收起。
“因受到冤罪而受到流放,当时的我,是与你一样的:想要抽出匕首,想到……既然已受到大逆不道之罪的牵连,若干年小心翼翼的生活是为什么呢?不如就此奋力一搏,终不至于此生。”
“然后呢?”
蜘蛛没有继续说下去,蛛丝荡下,它背上的三只眼珠猛然睁开,直视着公主。
“为什么不面对真心呢?你难道不想见你心中,自己的真实之容吗?”
……
“我抽出匕首,斩断柔韧的蛛丝。被藤原家禁锢太久,我忽然想在我离开这片土地前,跟着它先到外面看看。因为我知道,只要一进入京城,作为杀手,我也是命不久矣的。”
“然后,你按照它的话,来到山上的泉水前了吗?”
“是的。”柚姬回答,“真实之泉中的我的容貌,实际上与现在并无分别,除了……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