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映照出他人内心之物的泉水,照出了公主的容颜,也照出了蜘蛛的真容。
褪下妖物的外壳,他也拥有了人的型体。
不如说,他的内心正如这泉水所照,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您……”公主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很惊讶吗?”不苟言笑的青年说,“这口泉水,是能反映一切真理的真实之泉。你现在所见,就是吾真实之姿。”
公主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在害怕吗?”青年上前一步,“见到吾蜘蛛之容都未曾害怕,为何看到人之形时,就惊慌起来了呢?”
“那是因为……妖怪就是妖怪吧,”公主试探着反问,“妖怪变成了人,就是别的东西了,之前完全没有提示,忽然间有了这种转变——您,是对我有隐瞒吧?”
“是的,”蜘蛛坦白道,“事已至此,不妨告诉你,这眼泉水被下了诅咒。”
“诅咒?”
“‘要想获得真实之颜,就必须牺牲一人作为祭品。’在来到这里之前,吾已经决定,为了寻回身体,要将你作为祭品了。”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特殊的。献祭给泉水的人,必须拥有和泉水一样纯洁的心灵。你常年蛰居在家,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心灵自然没有受到外界的污染,而昨天,你恰巧就坐到了我的面前……”
“这样说来,不就是个巧合了吗?”
“万事是没有巧合的,”青年拔出了长刀,“在这深山中,你的死不会被人发现;你的尸体将溶于这水中,令水中的诅咒消失。吾之身形,亦能为此永远停滞。”
周围能陪伴他们的只有树。
公主四处张望,这个地方就连条小道都没有,就连呼救都不会有人听到,更别说有人会经过这里了,。
话说回来,她到底是怎么来的呀!
单凭着毅力和决心,得到的不过是昙花一现的美貌而已。公主思及此,又流下眼泪来了。
真是个会哭的女人。
青年的刀停在女人的喉咙前,只差半分便可以刺下去。
他停下来了。
或许是怜悯或其他不必要的感情,他向她问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我的父亲,”公主说,“他卧病在床,平日里都需要我照顾。今天早晨我和他说我去找一种草药,很快就能回去,可现在,我快要死了,永远都见不到他,也不能照顾他了。”
“……”
她拔下发髻间的发簪,递给青年:“如果您真的要杀死我的话,我是无力反抗的。只希望您能把这个簪子带给我的父亲,告诉他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不会回来了。”
高山上的气温渐渐降低,在这不远,比这座山峰更高峰的寒气,经由山脉被寒风吹了下来。
双脚站在冰冷的泉水中,渐渐变得麻木了。
远比泉水更冰冷的刀刃抵在喉头,在良久的静默中,青年接过那支发簪,回答道:“好。”
下一刻,无色的泉水转而浸满了鲜红。
炽热的血溶于冰冷的水里,似乎是在回应泉水诅咒的解除,寒风愈发剧烈地往这里吹拂,周围的泉水都冻上了冰,但只有这一眼泉水仍腾着血的热气。
红色的泉水静静流淌,全无愧疚的青年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在这以后,如有人上山,常会看到一个苍白的女子对着泉水梳头。她的头发乌黑油亮,没有血色的脸孔美得令人窒息。公主把自己的血奉献给了山中的泉水,所以这个地方即便再怎么寒冷,有一口温泉的水是始终不会冻上的。
而且,虽然是与民间所说的妖怪截然不同,明明是女子的亡魂化成的怨灵,这里的人还是固执地将苍白的公主称为雪女。只因为传说中公主的心灵纯洁得和水一样,洁白无瑕的冰雪自然也包含类似的寓意。
这里的人,似乎并不讨厌雪女呢。
“就是这样,”光彦补充道,“至今,这片山上的旅馆半夜偶有古怪的脚步声,据说是公主还在山上徘徊,寻找自己的发簪呢……”
“她不是把发簪给了蜘蛛吗,为什么还找?”守质疑道,“这不就是言而无信了吗?言而无信的人心灵会美吗?话说那位蜘蛛大人都杀了人了,他的心灵也叫纯洁吗?简直一派胡言!”
“别这个样子啊,”柯南说,“地域上流传下的传统故事大多都是这种内容简单的。有漏洞一点也不奇怪。我记得在来之前我还翻到另一个版本:公主和蜘蛛大人一见钟情,后来他们结婚了,还生了很多小孩,结果有一天公主被困在雪山上冻死了,成了雪女,从此和蜘蛛大人阴阳相隔。”
灰原哀插话道:“我也是哦,我看到的版本是:负心的蜘蛛大人把公主冻死在山上,后来公主化作雪女回来复仇的故事。”
“怎么没有一个结局是好的啊,”步美失望地说,“每一次公主都死了,就没有不死的吗?”
“那么朕来编一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