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慢慢往下弯,眼睛里弥漫起雾气。
阿珩无限紧张中仍爆起了怒气,“你给阿獙讲继父虐待小孩的故事?”赶紧去拍阿獙,“你别听这个混蛋的话,他在故意吓唬你。”
蚩尤却盯着阿獙,很认真地说:“你想想啊,到时候阿珩有了自己的孩子,不要你了,烈阳也不要你了,你多可怜!”
阿獙啊呜一声就哭了起来。自从出生以来,他就把阿珩看作母亲,天经地义地认为阿珩和它永远在一起,每天都十分开心,后来又有了烈阳,每天一起玩耍,更是无忧无虑,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它所拥有的一切瞬间就会失去,它第一次有了“失去”的概念。
阿珩不能置信地瞪着蚩尤,“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欺负小孩,真是个疯子!”
阿珩着急地安抚阿獙,可阿獙想到有一天它会失去这么好的阿珩,越想越难过,越哭越伤心,就好象那悲惨的一天已经来临。
蚩尤选择停歇的这个山谷叫回音谷,是上紫金顶的必经之路,把守山谷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的神族精锐。
回音谷地势特殊,一点细微的声音就会引发回音,被扩大传出,某代的炎帝利用这个天然地势,在各个特殊的音壁点上安置了侍卫,只要有人潜入,立即会引起侍卫注意,所以上万年来从没有人能强行通过回音谷。
因为回音谷的回音效果,阿獙的放声大哭就如同有上百个阿獙在悲痛,哀音如春雷一般滚滚地传出去。狐族的叫声本就可以魅惑人心,獙獙又是狐族里叫声最悦耳动听的一族,阿獙食蟠桃、饮玉髓,灵气充盈,此时发自内心的哀哭简直令山河同悲,草木哀戚,天地都变色。
神农族的侍卫本已经包围了他们,却在阿獙的哭声中难以自持,刚开始还能用灵力相抗,可谁心中没有过失去的哀伤呢?阿獙的声音把他们深藏在内心的哀伤挑起,往事纷纷浮现,生命中一次又一次的离别全部交叠在一起,痛苦汇聚成江海,不禁悲从中来,放声痛哭。
整个回音谷中竟然响起了一曲令天地都哀戚的离歌,连神力高强的后土和共工都不敢轻动,只能各自据守一个山头,盯着蚩尤。
蚩尤坐在大石上,对共工和后土勾勾手,共工和后土迟疑了一下,驾驭坐骑降落在他面前。蚩尤笑看着周围哀哭成一片的侍卫说:“回音谷就像是一个天然的音阵,侍卫无形中用自己的灵力启动了阵法,他们越难过越哀哭,越哀哭就越难过,直至精血衰竭而亡。”
共工和后土都色变,这上百名侍卫是守护神农山的精锐,他们无法想象神农山失去他们的后果。
共工对蚩尤行礼,“奉命把守神农山只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还请你手下留情。”
蚩尤说:“我要见炎帝。”
共工为难,“我必须去向祝融大人请示。”
蚩尤笑道:“祝融应该已经嘱托你全权负责神农山的事情,你若非要请示就去吧,反正我没什么事,倒是等得起,可这些侍卫等得起吗?难道你打算看着这些侍卫哭死在此?”
共工迟疑不决,看着后土,后土容貌秀美宛如女子,说起话来也十分柔和,“一切听从共工大人安排。”顿了一顿又说:“炎帝是吩咐过谁都不见,可蚩尤是炎帝唯一的徒弟。”
共工看看周围哀哭欲绝的侍卫,叹了口气,对蚩尤说:“我只能答应带你去紫金顶求见炎帝,至于炎帝今日能不能见你,就不是我能做主的。”
蚩尤拱拱手,“共工一诺重千金!”他抓着阿獙的尖耳朵,附在他耳畔嘀嘀咕咕地说着,阿獙的眼睛慢慢亮了,哭声突然就没了。它歪着脑袋看蚩尤,蚩尤很郑重地说:“我保证!”
阿獙嘴巴一下就上弯,变成了一个快乐的月牙。
阿珩揪着阿獙的另一只尖耳朵,痛心疾首地说:“你怎么这么傻啊?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阿獙啊呜一声,把头贴到阿珩身上,毛茸茸的狐狸大尾巴扫来扫去,拂着阿珩的脸,眼睛都笑成了两只弯弯的小月牙。
阿珩只能无奈地摇头。
阿獙停止了哭泣,阵眼已去,共工运足灵力,对着回音谷几声气吞山河的虎啸,所有侍卫一个激灵,停止了哭泣。
阿珩听到共工的啸声,心内暗惊,不禁认真地打量了一眼这个与祝融齐名,却一直被遮挡在祝融阴影中的神,忽地明白了为什么蚩尤说“共工一诺重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