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六到我家的时候,我正在替我妈将毛线绕成团。他进门之后并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而是坐在我对面笨手笨脚地学起了我的样子替我妈理毛线。
我妈笑说:“怎么了,旅店里这么闲吗?”
许六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天气不好,没人愿意上岛。”
“晚上留下吃饭吧。”我妈说。
许六笑嘻嘻地说:“没打算走。”
我撇了撇嘴,“妈,您没瞧出来人家是踩饭点来的吗?”
许六忍不住用毛线团丢我,“瞧你对待客人的态度,非常不好。”
我妈拿起软尺敲在许六脑袋上,“你们俩都滚上楼去,别给我捣乱。”
我这理大半天的毛线了,巴不得呢,站起来把东西一放赶忙上了楼,许六也笑嘻嘻地跟了上来。
回到房间一看,蔓蔓又在对着镜子臭美,正准备用眉笔往脸上画呢,我连忙阻止。蔓蔓噘着嘴,“你干嘛啊?”
我说:“看你那姿势就是把自己往大花脸画的样子,我来吧。”
许六嗤笑道:“好像你多有水平似的?”
我拐了许六一眼,“至少比她强吧。”
许六把眉笔拿了过去,“还是我来吧。”
蔓蔓顿时高兴地坐在许六面前,任许六发挥,我严重捏了一把汗。不过,许六虽然看起来笨手笨脚,不过用力很均匀,随便一扫,倒是还像模像样。
“你为什么会?”我有些惊讶。
许六眉角一扬,“我不会,这也是头一回,这叫什么?天分。”
“德性。”
其实许六个性就是有些贪玩,他也是闲得无聊才会来我家,闲得无聊才会拿起眉笔娘里娘气地给蔓蔓折腾着玩。
趁着许六给蔓蔓画眉毛的时候,我也自己对着镜子端详了好一会儿。长这么大,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用心打扮过自己,看着自己的脸还真是又素又淡,忍不住自己也捏了根眉笔对着自己的眉毛画了起来。其实说实话,我跟蔓蔓的水平差别也仅于我比她知道这些化妆用品是用在哪里而已。
许六憋着笑,“要不要帮忙?”
我一边认真地跟自己两根眉毛较劲,一边说道:“得了,我可不想让你当试验品。”
许六一听这话特别不服气,“我今天非得要试一试。”说完竟然伸手勾过我的下巴将我的脸对着他。
一瞬间,我们俩个同时感觉到了尴尬。只是如果我突然转过脸或者他突然拿开手,那样的话,估计我们会更加尴尬,所以一时之间,我们就这么愣愣地瞧着谁也没敢动一下。这时,蔓蔓伸过脑袋,用手指头戳了戳许六的肩膀,“你怎么还不给晓冬画呢,晓冬都等着急了。”
我清了清喉咙,故作自然地转开了身,也顺便别开了脸,“算了,我还是不臭美了。”
说完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许六也放下手中的眉笔点了点头,“是啊,就算是化了妆也美不到哪去。”
感谢许六的一句玩笑话,让我们相视一笑,不至于显得那么局促。
那天,许六没在我家吃饭便找了个理由跑了。
当天晚上,我做了个的梦,我梦见有一个人紧紧牵着我的手,我以为是江释然,可是我抬头一看,竟然是许六微笑着的脸。就这样,我被惊醒了,而且满头汗水。
之后,我细想了许多自已小时候的事情,似乎从记事起,我就认得了调皮捣蛋的许六。
许六爸妈生到老六才生出个小子,自然是万分溺爱。好在许六也没被惯坏,除了喜欢跟年经女郎搞点暧昧之外本性还算纯良,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跟玩在一起。
印象中,许六从小就爱哭,除了爱哭还爱打小报告。他爸妈又是极其护短的父母,每天许六一进家门,他妈妈第一件事就是把儿子拉过来问“今天有人欺负你吗”之类的话,一旦听许六说了,她便在晚饭之后领着儿子挨家找麻烦。正因为此,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孩子都不太跟许六在一起玩。
许六从小到大,吃的玩的穿的,都是我们浮村小屁孩见都没见过的。可是他的童年就是天天抱着那些高级货,一直孤独着。后来,我实在是瞧着他可怜,便偶尔搭理他。可是就是这个偶尔,他就苦苦纠缠了我数十年啊,真的是数十年啊。不过后来长大了,许六除了在嘴上偶尔损我几句,平时也会像二哥一样照顾我。
这么说起来,其实我跟许六还是有很深厚的革命感情的。
就是因为太深厚了,所以我从来没有把我们的关系往男女感情上去想过,其实很多时候我看着许六的脸也总是能想到他拖着鼻涕泡泡将手上游戏机递给我时,笑嘻嘻地说“你要是跟我玩,这个就送给你”时的傻样。许六虽然比我大一点,可是更多的时候我反而喜欢将他当成是弟弟一般数落,当然了,他也从不在嘴上轻饶我。这么一想,居然就过了这么多年了。
时间真的是最无情的杀手,而且杀人于无形,任你上天入地,最终都会屈服在时间的掌控下白发苍苍。
说到白发苍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