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碎碎,只余几根布条凄惨地挂在身上,浑身是血身子瘫软如棉絮的人可不就是一直待他如自己孩子的吴老伯吗?冰冷的杀人视线投向刽子手秦越,他们挣扎着想挣断身上的绳索。
“不要白费力气了,这绳子可是上好的天蚕丝制成的,任你武功再高内力再深厚,想挣断它那简直是天方夜谭。”秦越嚣张地说道,双手勒住吴老爹的脖子,脸上的表情变得诡异。
“你们刚才叫他什么?吴老伯?哈哈——”他突然放声狂笑起来。
巫先行心中莫名一紧:“你笑什么?”
秦越凑近吴老爹,声音轻而慢,却又有意让所有人都听到,“巫肃,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唤作老伯,你心中做何感想?”吴老爹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震,蠕动干裂的唇瓣,嗓音低沉嘶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巫肃,我只是一个鳏居老头,丧偶又丧子。”
“是吗?”到现在还嘴硬,看他怎么揭穿他的谎言。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类似于脂粉盒子的东西,手指在里面蘸了一些黑色的膏体物,然后粗暴地在吴老爹脸上揉了一阵。渐渐地,他的脸竟然不可思议地开始龟裂开来,一片又一片,直到上面的东西全部被化开,熟悉的眉,眼,以及整张惨白如纸的脸,全都再无遮掩地呈现在众人面前。巫肃绝望地闭上了双眼,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巫先行震惊,身子仿佛被定住了般,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这个消息太震撼了。吴老伯,是他的亲爹?眼前闪过在乡下小屋住在一起时的种种零碎的片段,很多想不通想不透的谜团此刻迎刃而解,吴老伯对他那么好,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儿子呀,爹疼儿子,天经地义的事啊。接受事实后,他悲喜交集。
“爹——”他不由自主地轻唤出声,眼眶微湿。
吴老爹,不,巫肃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慈祥而又悲痛,“儿子,爹不认你,是不想拖你后腿,你怪爹吗?”
他说不出话来,声音哽咽,只能一个劲地轻轻摇头。
沁妍公主拿起丝绢做作地擦拭无泪的眼角,“很感人的父子团聚的场面,本宫都被感动了呢。”
“皇上早已下旨赦免了我爹,敢问公主,我爹到底犯了什么罪,需要遭受如此酷刑?”他的声音很冷,冷到连周围的人都感觉得到逼人的寒意。阴鸷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盯着秦越,直盯得他一阵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犯了什么罪呀?”仿佛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似的,沁妍公主以手支颐,好像很苦恼。“本宫不知道窝藏朝廷钦犯算不算是重罪,你以为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白绡轻哼道,父亲见儿子命悬一线却见死不救隔岸观火,那才真的是该死。
“巫先行,你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杀了她,过往的一切本宫都可以既往不咎,我们还是可以重新开始。”她的声音充满诱哄,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迷途知返,这正是我想回赠七皇妹你的。”远远的,麒凰太子清润的嗓音飘进众人耳里。他的步伐坚定沉稳,眼神沉静无波。
飞快地环视了屋里的情势,心中已大致有数。“沁妍,你还是决定一意孤行。”他望向沁妍公主,眼神充满无奈。
她充耳不闻,径自笑道:“麒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不来也没事,来了就更好,让他看看她是怎么血洗自己之前受到的奇耻大辱的。
“听麒哥的话,收手吧,冤冤相报何时了?”麒凰没报什么希望地劝道,他真的不愿见她一步一步踏上不归路,连灵魂都出卖给了魔鬼。秦越这等丧尽天良人性泯灭之徒,她都能与之勾结,他不相信她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哈——哈——”她发出一阵极难听的笑声,像哭泣,又像尖叫。“收手?麒哥,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说过我与这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绝不会放过她。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仁慈了,还是你根本就喜欢上了她,所以才舍不得让她死?”她咄咄逼人地问。
“是,我喜欢她。”麒凰坦承自己的心意,望向白绡的眸光如清风般轻柔,如醇酒般醉人,“沁妍,算我求你,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好?”
“为了她,你竟然连我们之间的情分都搬出来了?”她不敢置信地摇头,双眸溢满了不甘和痛楚。连麒哥都背叛了她……她扭过头,大声吼道:“巫先行,你到底动不动手?你难道忍心看着因你而受尽折磨的父亲最后还要因你而死吗?”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是不会回头的。
“沁妍——”麒凰还想开口,却被一直静默不语的上官千媚打断了,“殿下,你用不着再为他们低三下四的求情了,没有用的。”她已经看清了,这个沁妍公主分明是神经错乱了,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只会让她心中的仇恨越来越深。
巫先行双拳紧紧抡握,内心翻腾不已,眼见秦越一双枯瘦如鸡爪的手逐渐移向爹的颈部,然后越掐越紧。他几乎咬碎了牙根,该死,白绡用身子轻轻撞了撞他,他回首,她清澈的美眸朝他眨了眨,他瞬间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