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票的故事
星期六一大早,母亲就打来电话:“新楼房的钥匙,已经给了。你们今天都给我回家来,在小平房里吃最后一顿团圆饭,明天好往楼里搬。”
我们在外成家独立生活的儿女们,像得了圣旨一样,急三火四的便往家里赶。我们都知道母亲的脾气,谁最后到,保准挨骂。
吃过晚饭,做儿媳和当女儿的想讨好,都想帮母亲收拢东西。母亲说啥也不样:“这活不用你们,收拾乱了,我到楼里还找不着。明天你们来搬就行。”父亲在一旁接话道:“花个百八十元钱找个搬家公司雇个车,省事不省事?”
母亲坐在炕上一边收拾炕柜里边的包袱一边说:“那也成!反正现在也不缺钱花。”这时,她从里边的一双棉布袜子里掏出了一团纸包纸裹的东西。打开里三层外三层的纸一看:却是一搭粮票,足有5000斤。
她的电脑打字高手的孙子,抢过来却不认识:“什么叫粮票?电脑里有关粮的组词都没有粮票这个词。”她的孙子觉得挺好玩,却引出了老人家讲述的“一段让人心酸的故事”。
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事。党的十一界三中全会以后,全党全国的形势真的是一片大好。形势大好的重要标致是,农民分田包产到户粮食大丰收,挨饿的人几乎没了。还有,那时后到外地出差办事可以不用开介绍信到粮站启粮票了,有些地方的饭店没有粮票也可以吃饭了。粮票作为有价证券,已经从六十年代初的3元钱一斤降到1角多钱一斤了。
有一天,邻居张姨神秘地对母亲说:“咱孩子他舅娶媳妇等钱花,手里有一批粮票赔钱卖,一斤1角钱你要不要?”母亲被六零年那挨饿的年代吓怕了,心想,这粮票再降价还能降到哪去呢?手中有粮,与事不慌。母亲一咬牙,买了300斤。300斤30元钱,在今天看来也许不值得一提,可那时候却是父亲的半月工资,我们家的半月生活费啊!那时,用购粮证买苞米面才1角钱一斤。1元钱就够全家人活一天。自打买了那粮票后,我们家有将近一个月是上顿下顿苞米面窝窝头清汤高粮米大咸菜了。闹得父亲老是发脾气:“我一天起五更爬半夜挣钱你就给我吃这玩艺啊!那些钱都哪去了?”“丢了。”母亲买粮票的事没有告诉父亲,从来没撒过谎的母亲显然有点底气不足,她低着头不敢看父亲。“你抬起头来用眼睛看着我,是不是又把钱寄给孩子他姥了?”父亲气势汹汹两眼血红。母亲无言以对,只好忍气吞声暗暗掉泪。当时,我们也都向着父亲,因为我们也喜欢吃大米白面啊!
后来,粮票越来越便宜,9分、8分、7分一直往下降。粮票越便宜母亲越买,越买越便宜,再买再便宜……就这样,母亲一直买到5000多斤,直至粮票1分不值,再也没人卖了为止。
粮票一分不值的时候,正是取消购粮证的那一天。粮证取消了,买粮随便买了,粮票也用不着了。这一天,母亲本应高兴,可她却大病了一场,发烧得直说胡话“粮票一定还有用,国家也没传达作废呀。留着、留着,一定还有用!谁敢保准以后不挨饿?一分钱不值,我也留着!”
母亲讲完了这段辛酸的故事,然后笑着说“谁成想现在的日子过得这么好。彩电看着,冰箱用着,还要搬进新楼了。不满你们说,我现在还经常梦到六零年吃上顿愁下顿那日子,我都饿怕了。你们笑啥?要不是把我出嫁你姥给的金手镏(金戒指)换了10斤苞米面,你们说不定谁会饿死呢?”母亲说着说着,眼圈竟然有点红了。
“好家伙,竟然买了5600斤。”我数点完粮票忙插过话题说:“这钱是怎么偷着攒的?后来生活怎么没下降!”
“吃一堑长一智,挨了你爸那一顿臭骂,我也学尖了。我干吗一次买那么些,带带拉拉我买了两年多,直到作废。再说,后来的粮票也越来越便宜。”母亲十分认真地说。
老爸高瞻远瞩道:“今后的日子是芝麻开花节节高,那种挨饿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换大米
每当听看到郭达演的小品《换大米》时,就想起了我小时候从沈阳家里到农村换大米的故事。
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文化大革命”全国山河正一片红的时候。那年头,虽说“以粮为纲”,可老百姓还是添不饱肚子。我最害怕过春节。原因是,家里用购粮本按人头限额买来的大米和白面,都要往农村给送了。每到腊月二十三前后,母亲早早就用米袋子面袋子分别装好了20斤大米和20斤白面,三番五次的催促我说:“早去早回来,再下雪就更不好走了。”
往农村去的路线有两条:一条是在沈阳市的北面——法库县大桑林子村,距离沈阳市130里;一条是在沈阳市的东面——抚顺郊区富家村,距离沈阳市95里地。这两条路,对于一个骑着自行车驮着40斤米面的小男孩来说,那条都不算近啊!
有一天早上6点多钟,天刚蒙蒙亮,我就骑着自行车驮着40斤大米白面,向法库大桑林子出发了。骑车到了老牛圈时,南风变成了北风,天空下起了大雪。顶风骑车,对于一个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