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龃龉,实在是不识大体。”
温太代表的是内监一方,虽然申时行和司礼两边合作愉快,不象张居正在后期时因为太后和皇帝的倚重,票拟时根本不考虑司礼的态度,大权独揽,张四维和申时行就识作很多,许多大政方针,彼此商量,合作还算愉快。
但愉快归愉快,能给内阁下绊子,使阴招,司礼的太监们也绝不会客气。
果然,万历用很欣赏的眼神扫了温太一眼,赞道:“到底先生们还是外臣,不能与汝等相比,不理解吾的苦心。”
“皇上不妨下诏痛责,然后令户部速进银来?”温太建言道:“上次诏取珍珠宝石的时候,户部的人也是叫苦不迭。”
“户部尚书也该换人了!”
万历眼中厉芒一闪,现在的六部尚书,除了曾省吾曾经是张党外围,后来加入许国**之外,剩下的全部是张居正一手提拔上来的,还有四品以上的京堂之上,张党人数当真不少,如果户部这一次敢硬顶,倒不妨从户部开始清洗。
“申先生应该还有密奏吧?”
张惟贤适时过来,扫了温太一眼。
以他锦衣卫都指挥使的身份,除开陆炳的时期,遇到大太监只有俯首听命的份,但现在张惟贤步步升高,权势日渐巩固,皇帝越来越信他,越是这样,敢在万历面前说张惟贤坏话的便是越少,捧他的人就越多,皇帝则就越来越信任。
这等事,说起来简直是小儿科,十分低劣的手法,但人君能堪破这种群小包围,或进谗言,或捧某人的做法的,当真是寥寥无已。
温太被这么一扫,心生警惕,知道是张惟贤在警告自己。
看来外朝在这一件事上,与锦衣卫等势力达成一致,自己想趁机给申时行上眼药,扩大司礼监影响的打算是落空了。
“是有密奏,适才光顾说事,竟是有些疏忽了。”
内阁办事,正常的流程是光明正大的,不论是奏折还是票拟,大学士的政治态度都是光明正大,特别是高拱和张居正,一个是性格刚硬强直,不屑玩秘密政治,另一个则是手揽大权,皇帝幼小,加上有冯保支持,更不必如此。
在这一段日子,万历亲政,又很少面见阁臣,密奏说事这个成化年间很流行的办法,又重新被阁臣们给捡了起来。
万历拆开申时行的密奏,开始阅览起来。
很快的,他的脸上阴晴不定,显露出沉思之色。
二十岁的皇帝,脸色圆润,身体发福,因为没有接见外臣的打算,皇帝穿着的是燕居的服饰,元青色,也就是纯黑色的曳撒,镶嵌着大东珠的暖帽,腰间一根红色的饰玉腰带,加上脚上朱履,穿着十分寻常,闲适。
如果不是眼神中的凌厉之色,那种掌握天下,大权在握的气息毕竟掩藏不住的话,万历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的富家少年。
“张惟贤,”万历问道:“顺字行在蓟镇,保定,宣府诸镇,是否真有那么多分行,一年之利,真有那么大?”
“臣不敢妄言。”张惟贤道:“臣与张惟功向来有不和传言,锦衣卫与顺字行还有几次争执冲突,所以获得情报有限,皇上询问,臣惭愧,不能尽释皇上之疑。”
此时的张惟贤,就如同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垂首低头,一副丧气模样。
锦衣卫在和顺字行的斗法之中,多次失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万历知道,当下呵呵笑道:“汝等在京,少于操练,自然不是边镇厮杀汉子的对手。”
这话说出来之后,也触动了他自己,万历的脸色变的阴沉起来。
不仅是辽阳,还有辽镇,蓟镇,将领都多有桀骜不驯,藐视朝廷威权的,在这一瞬间,他对张惟功和张惟贤的观感,自然又是有了一些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