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辽阳镇,将是我们的劲敌。”
把兔儿和板升,黑石炭、瑷兔、拱兔等人,每个贵人都是面色阴沉,神色十分难看。
此次入侵,原本是大好局面,甲骑和牧人们都几乎没有任何损失。辽镇官兵被一个个分割开来,开始时是李成梁不敢出击,后来因为被分割开来,就算是李成梁有心出击,战略势态也太劣势了。
明军已经做出从广宁等地继续调兵的姿态,黑石炭等人再不退兵,辽阳和宽甸等地也要出兵,而此次掠民近万人,牛羊过万头,还有大量的民间物资,蒙古人连一颗钉子也不会放过,收获当然是不小,种种农具,家具,日常用具,全部被打包送回草原之上,包括每一斤茶叶,每一匹布,每一颗铁钉,铁锅,再穷的汉人,在这些器具上也是比蒙古人要富裕的多。
原本是皆大欢喜,大家可以从容返回草原,排排座,分果果。
结果辽阳镇突如其来,连续几次大战,将分开的各部打的灰头土脸,加起来损失近千,纯粹的甲骑损失也有五百以上。
蒙古人的甲骑都是精中选精,年纪在三十左右,做战经验十分丰富的才能披甲。这和后来的女真人也是一样,虽然各牛录都抽丁,但不是人人能成为步甲或马甲,更不是人人能成为摆牙喇或葛布什贤。
每损失一个甲骑,就象是在这些头人们的心上割了一刀,无比的疼痛。
待他们集结大兵从各处赶来沈阳,却是整整迟了一个半时辰之多。
辽阳兵已经退走很远,追之不及了。
勉强轻骑赶上,就又是给人家送首级,人家高兴还来不及。
会战可不是那么容易和简单,眼前的战事,只能到此为止了。
“虽然是心腹大患,但我们不打跨李成梁和他的辽镇,仍然对辽阳无可奈何。”
黑石炭面色十分难看,和把兔儿都面色阴沉,这一次黑石炭部损失也很惨重,他和把兔儿都对辽阳镇恨之入骨了。
“叫人去绕城一圈,派些勇士去骂城,然后我们再徐徐而退。”
蒙古人中,不乏精通汉语的,于是一边有数千牧人和甲骑绕着沈阳城飞驰,不停的越过拦马墙,沿着没有箭楼守备的地方到城下,然后向城上射箭,大声骂城。
种种污言秽语不绝于口,城中和城上当然听的分明。
辽镇上下为之哗然,李成梁面色难看之极,但此时蒙古人集中了近六千甲骑骑兵和两万多牧人,列阵完好,沈阳城中兵力不足,无法出城反击。
这个羞辱,对李成梁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父帅,请赐我们将令,着我们去追击北虏吧。”
李如梅,如悟,如柏兄弟几人,一起跪在李成梁脚下,红头涨脸,请求出击。
此时若再无反应,恐怕辽镇上下,会对李成梁的大帅威严,有严重的质疑。
此消彼涨,辽阳镇张惟功勋贵之后,少年新晋,如果不是担心数年之后朝廷会召回此人回京提督京营的话,恐怕辽镇上下,会有不少人放弃日薄西山的李成梁,转投张惟功了。
李成梁就是李家的顶梁柱,如果他的声威受损,这些李家儿郎都不会好受,特别是现在安排在紧要之处,李如松正在宣府当总兵,积累声望人脉,再过数年,李成梁致仕之后,李如松顺利接任,李家就安如泰山。
在这种关键时刻,绝不能允许出现意外。
“放心吧。”李成梁脸上皱纹如刀刻一般深刻,看着几个儿子,他的眼神也是变的深邃无比。
他缓慢而沉稳的道:“辽阳那边,上头几个大人物有安排,我李家在这段时间要置身事外,防止卷入其中。你们,切记不要在这一段时间生事,就算我们有什么挫折,也是要静观其变!”
“是,父帅!”
李如梅等人听出父亲话语中的警告和郑重之意,他们感觉到此事与远在宣府的李如松有关,几人身形一震,均是低下头去。
……
……
辽镇受挫,北虏大获其胜,这消息在朝廷引发的震动不下于当年俺答攻到北京城下。
毕竟在所有人的心里,李成梁在辽东就在,北虏就拿辽东边墙没有办法,哪怕将李家看成事实的藩镇,如沐家那样世镇云贵,亦是值得。
而此番北虏入侵,辽镇受迫,虽然后来李成梁调集大军,撵着北虏的屁股一路追到边墙之外三百多里,斩了二百多首级,到底扳回一些面子来,但失去的毫无疑问是比得到的多。
最重要的,便是有了对比!
以前的辽阳镇虽然有钦差驻守总兵,但主要是守土为主,节制沈阳中卫和宽甸六堡加辽南,只是形式,没有如惟功这样将辽阳镇范围之内的力量整合起来,因此只能被动防御。
在过去的一年,辽阳镇主要是以军屯为主,只打了一次海盗和女真人,斩首并不算多,而且在斩杀速把亥这样耀眼的战功在前,惟功又以个人武勇闻名,变化只是悄然发生,并不为朝中的重臣们重视。
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