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悄悄的偷渡回黔中市;即便是在世人眼中看似风光活着;即便是出入都有一大帮小弟前呼后拥。
可他依然无法提及,依旧不敢去触碰内心深处的过往,甚至连身边最亲最爱的人都不能说起那不堪回首的曾经。因为他是一个雇佣兵,是一个冷酷无情嗜血如命的雇佣兵,是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恶魔。
现在,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你曾经每一场战斗,每一次流血负伤,都是为了你的祖国你的亲人还有你的女人不受伤害而顽强的同敌人厮杀流血。你的付出是有价值的,是能让祖国人民永远都念着你的好,是能让你的妻儿老小在外人面前提到你的时候能骄傲自豪的说一句,你是在为祖国战斗流血的英雄!
从一个没有灵魂的孤魂野鬼行尸走肉跨越到有祖国有信仰的铁血战士之间这条看不见摸不着的鸿沟,到底有多漫长,有多遥远,谁能知道?
这一刻,当耳畔边响起那一句“从今往后,祖国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军人的荣誉就是你的信仰,你是一个真正的战士而不是一台杀人机器”时,他这个曾经流血流汗甚至命悬一线生死一念之间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铮铮硬汉,竟然哭了,像个孩童般嚎啕大哭。
十年的坚持,十年的付出,流血流汗留下满身张牙舞爪的丑陋疤痕,整整压抑了十年的情绪,犹如泄洪的闸门,一旦打开,泛滥不决,似乎发誓要把将这十年都积攒的着泪水通通哭出来,把这十年受的委屈白眼煎熬通通倾诉起来。
沈国雄望着趴在自己身上放声大哭的陈卫东,禁不住也流下了滚烫的眼泪,悄悄伸手抹了一把,一脸慈祥如邻家叔伯:“孩子,对不起,这十年,让你受委屈了。”
恍惚间,沈国雄眼前一花,竟然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也正如陈卫东一般趴在自己师傅的身上放声大哭,倾述着压抑了八年之久的委屈和眼泪。
“孩子,你要学着坚强起来,祖国需要我们,家人需要我们,我们必须走上这条路,拿起武器去战斗,保护好脚下的每一寸土地和身后的亲人爱人。”沈国雄由衷的感叹着:“我们必须要学会承受白眼遭人非议,甚至在长期的压抑中变得扭曲抑郁乃至痛苦绝望的死去。但却不能退缩也不可能退缩,因为在我们的身后,是我们的祖国和亲人。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有担当的男人,我们必须要拿起武器去战斗,去保护我们的家园,我们别无选择,因为我们是男人!”
高亢激昂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办公室中,久久未能散去。
许久,很久,非常久。
陈卫东终于哭够了,抬起头望向沈国雄的瞬间,眼神变得越发的清澈透亮,整个人犹如凤凰涅槃一般浴火重生了,眉宇间闪烁着的英气,叫做信仰。
“师傅,从今天,我叫赤狐。”陈卫东夸张的咧开嘴角,笑容有些憨傻,但却不带一丝杂质,很干净,干净到透明。
沈国雄赞许的点了点头,脸上浮现起欣慰的笑容,紧跟着一脸严肃的大吼一声:“赤狐!”
“到!”陈卫东抬头挺胸立正,精神抖擞器宇轩昂。
“欢迎归队!”
说着,沈国雄主动伸出了厚实有力的大手。
“是!”
陈卫东大吼一声,跟着也主动伸出了双手。
两双同样厚实有力,同样布满老茧的大手紧紧的握到了一起。
嘭嘭嘭!
忽地,办公室门外响起三下很有节奏的敲门声。
“进!”
紧跟着,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齐大扬捧着一壶浓浓的苦丁茶走了进来,报告道:“报告局长,我泡茶花了二十分钟零四十七秒,请求处罚。”
“理由!”沈国雄接过茶杯,一脸威严。
“报告,基地的苦丁茶不知道被那个不开眼的犊子喝光了,我外出赶往就近的集市购买,所以耽误了时间,请求处罚!”齐大扬面无表情的回道。
“该罚,俯卧撑一千,马上执行!”沈国雄严厉的呵斥道。
“是。”
说着,齐大扬当真就趴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了,一下一下动作异常标准。
“知道我为什么罚你吗?”
“知道,我没有提前做好战备工作,导致物资缺乏,这要是在战场上,会因此葬送很多人的生命。”
“错!”沈国雄衣袖一挥,冷冷道:“因为,我就是那个不开眼的犊子。”
扑哧!
陈卫东一个没忍住,险些笑出声来,再看趴在地上的齐大扬,一脸惊诧满头大汗。
“赤狐,你负责监督,少做一个,我唯你是问!”说着,沈国雄端起茶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
“保证完成任务!”
或许,正如沈国雄所言,尽管这样的事实对于陈卫东来说显得有些残酷无情,但却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也算是对其曾经那段年少轻狂的青葱岁月画下一个圆满的句号。
最终,陈卫东还是以总参特勤编外卧底的身份正式回归总参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