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锡若搭住十四阿哥的肩膀,踮起脚尖看了一眼,瞠目结舌道:“白粉妹……啊,不是,是郭络罗家的格格!”
十四阿哥瞟了锡若一眼,一挥手道:“走,过去看看!”
锡若虽然觉得去偷听人家约会不大地道,却也对十阿哥和白粉妹这对诡异的组合感觉到好奇,跟自己内心稀薄的道德感交战了一番之后,还是蹑手蹑脚地跟在十四阿哥后面摸了过去,结果听到的第一句话就差点儿让他摔了个嘴啃泥。十四阿哥回过身瞪了他一眼,拉着他躲在了一个小土包后面。
平日里总是粗声粗气的十阿哥,现在却一脸扭捏地问道:“小月儿,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锡若“哧”地笑了一声,连忙又捂住了嘴,朝十四阿哥点头哈腰地示意自己不敢了,却看见十四阿哥的眼睛里也满是笑意。
郭络罗氏却低着头不说话,手里拼命地拧着一条帕子,半晌过后方才嘤咛了一句:“十爷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十阿哥见她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心里一发急嗓子又粗了起来,吼道:“你嫌十爷哪点配不上你?还是你心里有人了?”
锡若听得暗自摇头。这个草包十,谈起恋爱来还真是一点技巧都没有。想当初自己准备告白的时候,可是台词、鲜花和情书,一样也没落下,虽然最后让聂小青这祸害搅了局,可也算是有经验的前辈了。看在十阿哥最近和自己处得不错的分上,回头传授他一两招好了……
锡若正胡思乱想,却忽然听见郭络罗氏声音微带颤抖,却又无比清晰地说道:“我、我心里是有人了。”
锡若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探出头去看,却见十阿哥气得浑身发颤地问道:“你心里的那个人,难道是我八哥?”
郭络罗氏先点了点头,后来又拼命地摇头,凄声道:“我喜欢的那个人,他、他比我小!虽然他总是欺负我,把我气得直哭,可我,可我……”
锡若心里突然没来由地一慌,转过头,却见十四阿哥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果然十阿哥紧接着就问道:“那个人到底是谁?今儿个不把话说清楚,爷就不让你走!”
锡若看着十阿哥怒不可遏的面孔,只觉得手足一阵冰凉。十四阿哥又剜了他一眼,忽然站直了身体,扬声笑道:“哟,今儿个巧了,十哥也出来散心。”日子过得很快。春节刚过完,一晃就已经到了端午。
锡若在寻着了聂小青以后,心里已是大定,便成天琢磨着怎么想法子拉上聂小青,然后一道穿回21世纪去。他曾经借着凫水的名义在明珠府的后花园里潜过水,虽然把觉罗氏吓得够戗,可是他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在水底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只是顶着一脑袋的水草浮了上来,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失望。
端午这天,上书房难得放了一天的假。锡若和十四阿哥约好了去郊外骑马,一大清早便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吃完早饭以后又盯着池塘发了一会儿呆,何可乐牵了马过来问他要不要走。锡若站起身来紧了紧裤腰带,朝何可乐说道:“走吧。”
他今天穿的是一套天青色的箭袖,外套藏蓝色镶白色花边的坎肩,上面细细绣着百蝶穿花的图案,一条油光水滑的辫子拖在后头,越发衬得脸色莹白如玉,眉目有神。
何可乐牵着马跟在锡若侧旁觑了又觑,忍不住赞道:“四爷真是生了副好模样。我看快赶上大爷当年的品格了。”
锡若横了何可乐一眼,怪声说道:“你今年才几岁?说得跟亲眼见过我大哥似的。这马屁拍得可真没诚意。”
何可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说道:“奴才可不是拍四爷的马屁。我虽然年轻,没有亲眼见过大爷的模样,却听我爹提起过,说府里这几位爷里头,四爷您跟大爷是长得最像的,而且这两年是越发得像了。要不然长房里几位奶奶怎么会一见着您就红了眼圈呢?”
锡若怔了一下。他知道何可乐是明珠府里的家生子儿奴才,从爷爷这一辈起就在明珠家伺候了,何可乐所说的长房里的奶奶,正是大哥纳兰容若的未亡人。不想自己这张稀里糊涂捡来的脸,竟勾起了她们的伤心事。他甩甩辫子,翻身骑到马背上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以后少往她们院里去就是了。省得她们见着我又伤心。”
“您可千万别。”何可乐骑着一匹骟马追了上来说道,“回头叫我爹知道了,还不打折了我的腿?”
“这又是为什么?”锡若任由马小跑步走着,转过头奇怪地问道。
何可乐挤眉弄眼地说道:“您要是从此都不踏那几位奶奶的院门,她们不是连个寄情的对象都没了?”
“你还知道寄情这一说哪。”锡若抬手敲了何可乐一记。
何可乐摸着脑袋笑道:“天天伺候着爷上书房,捡也捡着了几句斯文话儿啊。”
锡若笑道:“可惜我却不是个斯文人。”他见这条路上没多少人,就放开马跑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看见十四阿哥牵马站在约定的路口等着他。
“来晚了。”十四阿哥板着面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