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眯眼,望了天空一眼,转身消失在街道里。
……
一清早,临近早朝,皇城里是久违的热闹。
这一年大靖王朝估计是走了霉运,从春闱舞弊案起就没个好势头,江南水灾,忠义侯府的惊天大案,太子遇刺,桩桩件件都是触霉头的混事。这几日初雪至,忠义侯被判了秋后问斩,百姓人人称颂,万事落定,总算给这多灾多难的一年收了个好尾头。
百姓的颂德声一出,天子便高兴了,前几日给那几个奔波万里上京喊冤的将士赐了不少抚恤银,甚至大笔一挥恩赐他们上殿还恩,这不,今日便正是这好日子。
其实这些不过是锦上添花,真正让皇城内外上至文武百官,下到平民百姓皆喜得合不拢嘴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他们俊勇无双的太子爷也终于要正儿八经的迎娶太子妃了。听闻那太子妃人选,是当年太祖遗旨中择定的帝家女。
时过境迁,十来载岁月,到如今能有这么个结局,对大靖上下而言,虽是唏嘘不已,却都觉得甚至圆满。
不计当年是非曲折,这一桩婚事若盖棺落定,言普天同庆亦不为过。
是以这一日朝臣皆都收拾得甚是清爽,个个威仪不凡,倍儿有精神。即便是平日里不对盘的文武两派大臣,今儿个在大殿外遇见了,那都是和和气气的。
早朝还未开始,便有不少众臣靠近太子身旁,朝一身浅黄冠服的新郎官道了声‘恭喜’。太子面色淡淡,嘴角噙着笑容,矜持而得体。
皇钟敲响前,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道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临近大门处的朝臣看到来人,欢欣喜悦的笑容一下敛了下来。这种尴尬瞬间在回望的大臣中感染开来,来人尚未入殿,金銮殿里外已是静默无声。
韩烨心底明了,藏住眼底的情绪,转头,便看见任安乐一身绛紫朝服,施施然走了进来。
幸好这时间不太长久,她刚行到右相身后站定,皇钟敲响,早朝正式开始,众臣伴着钟声跪下,三呼万岁。
钟声落定,帝王威严的声音如往常般响起。
“众卿平身。”
众臣起身,观着嘉宁帝的脸色甚是慈目和气,暗腹今日陛下的心情看来不错。
“昨儿个夜里京城下了场大雪,朕起早观了半晌,风景尚不谈,琢磨着这是个好兆头啊。”嘉宁帝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像这样和朝臣在大殿上唠嗑,也算是个稀罕事。
“陛下泽被万民,得天眷顾,我大靖来年必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说这话的是礼部侍郎,四十开外的年纪,很是富态。
“陛下,太后大寿将至,不如借着冬雪之吉为太后在裕德殿举办,也好让臣等借点皇家尊气。”紧接着的是大学士张文涛,也算说了个应景的点子。
……
天子之言想来一呼百应,这才一会,各种宴席名目就给想了出来,反正是句句戳中天子心里头。任安乐望着平日国难民危时屁都蹦不出来的大臣此时生龙活虎的模样,感慨了一句,想在金銮殿里生存,倒也是个技术活。
“众卿之意皆为上佳,可交由礼部理个章程出来,今日早朝,朕还有其他事要议。”
嘉宁帝话音落定,赵福上前一步,尖锐嘶哑的宣昭声响彻朝堂里外。
“宣青南城副将钟海上殿觐见。”
“宣青南城副将钟海上殿觐见。”
……
宣将入朝的谕令一声声传往大殿外的石阶下。众臣满脸肃穆,不一会,端重有力的脚步伴着盔甲铿锵之声在大殿内响起,最后停在了御殿下方。
“臣钟海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海身躯魁梧,戍守边疆的将士又大多悍气十足,他这么一喊,顶得上半个大殿的朝臣,连地儿也给抖了三抖。
众臣抬眼一望,暗暗咂舌,不愧是领着十几个兵就敢上京告御状的人物,怕是大靖的领将中,少有如此悍勇之辈。
“爱卿平身。”嘉宁帝看着如此模样的钟海,也很是满意,朝中得力的武将不多,此人身受皇恩,若是栽培栽培,日后定得大用。
他摸着胡子,神色越发和蔼,“忠义侯为祸西北多年,得卿不惧权贵,舍身揭露,才为我大靖除了祸患,否则朕西北子民必无见天之日,卿大功于朝。赵福,替朕宣旨。”
嘉宁帝此话一出,众人心底明了。看样子陛下怕是要扶植钟海替代忠义侯来接掌青南山的兵权了,一时间众人望着大殿上昂首而立的黑汉子,眼底多了几分热切。
这可是手握重兵的新贵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南城副将钟海忠君护国,一身铮骨,朕甚赏之,今擢升其为二品龙威将军,执青南城帅印,另赐黄金千两,以示朕拳拳爱才之心。钦此。”
赵福声音落定,瞥见朝下众臣脸上钦羡之色比比,带了抹笑意出来。一松一驰,一降一扶,制衡有道,陛下的权位才会稳若泰山。
“臣钟海领旨,谢主隆恩。”钟海上前一步,再次跪倒。
赵福走下御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