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灵,钟大人,你这父母官做得甚好。”
钟礼文坐了半天冷板凳,陡闻太子点名,心底一喜,拱手连称不敢,不经意间瞥见太子眼底模糊的淡漠,心中不安一闪而过。
宴席在深夜悄然结束,众人在临江楼下送走太子行辕,心满意足各自回了府。
空旷的街道,华贵的东宫仪仗格外引人注目,简宋手握长剑,领着随行侍卫隔着十来米距离安静的跟在街道中慢走的两人身后。
秋风肃冷,满月微暗,脚步声不轻不重,恰如韩烨此时的声音。
“安乐,晋南是否也是如此?”
韩烨自临江楼出来后,神情一直淡冷凝重,任安乐知他心里所想,只是回:“殿下接受不了?”
“沐天府千里受灾,百姓死伤过万,这些商人却随手就能拿出可媲美东宫珍藏的宝物来,鱼肉百姓,横行乡里,该诛。”
“天下贪官杀不尽,奸商亦如此,殿下实在无需太过介怀,即便是晋南,又何有至清之处。”
韩烨停住脚,望着月色下盛容淡妆的女子,突然开口:“安乐,京城局势波谲云诡,将来之路无可预测,你可会一直留在京城?”
任安乐一怔,抬首,眼眨了眨,缓缓道:“自然,臣会一直留在京城。”
韩烨眉角柔和,黑沉的眼底似有笑意划过,“那你可会陪我一起创乾坤盛世?……就如当年的太祖和帝家家主一般?”
无声静默,任安乐并未回答,转身朝前走去,掩在袍中的手不知从何时起轻轻握紧,她勾起嘴角,眸中凛冽难辨。
韩烨只是静静看着那一袭绛红的身影,良久后,才听到她略带怅然的回答。
“殿下,您还真爱追忆往昔啊,这世上既然没有第二个韩子安,自然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帝盛天了!”
是啊,世间还有谁能如那二人一般生死相握,天下拱手。韩烨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却不为何,突然觉得,那传入耳里的感慨声竟格外悲凉。
第二日清早,韩烨的房门被急急敲响。
“殿下,不好了。”
“进来。”
简宋推开房门,见太子一身冠服端正坐于案桌前,温朔在一旁小心研磨,神情不由一怔。
“何事惊慌?”韩烨抬首,眉宇淡淡。
“殿下,城外百姓听闻您昨夜和商绅宴席,不肯见他们,现在群情激愤,要闯进城来。”
“看不出钟礼文倒是个急性子,连一日都等不得了。”任安乐一脚跨进房门,身披盔甲,长发束于冠间,手握长剑,抬眼看去,端是凛气逼人,即便是韩烨,见她这般模样走进来,亦是一怔。
“殿下,臣会守住城门,不会让百姓闯进城危害殿下安全,也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百姓丧命在沐天府差卫的大刀之下。”
韩烨颔首,他之所以把禁卫军交给任安乐,不止是阻止百姓暴动,更是为了以朝廷之力威慑钟礼文,任安乐心思聪慧,果然看出了他的意图。
任安乐转身欲出,韩烨唤住她,“安乐,你就这么相信我,若是到了正午我拿不出赈粮呢?”
任安乐回头,嘴角勾了起来,“殿下可知我在沙场百战未尝一败的缘由?”
“哦?”韩烨来了兴趣,问:“为何?”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相信殿下,自会为殿下守卫到底。”
话音落定,任安乐手中长剑横卧,大踏步朝外走去,未及片刻,楼下禁卫军随着任安乐齐行的脚步声消失在客栈之内。
“简宋,客栈内还剩多少护卫。”
“殿下,不足五十。”
韩烨抬头朝一旁立着的温朔看去,“温朔,可还记得昨日在临江楼收下的礼物?”
温朔连连点头,眉宇中不无得色:“我昨日换了小厮的衣饰站在殿下身后,所有礼物记得清清楚楚。城西李府东珠一盒,张府百年灵芝一支,城南贺府上古名剑一把……”
“好了,记得清就行。”韩烨摆手,“孤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你在正午之前替孤把百姓的赈粮拿回来。”
温朔神情顿了顿,眼睁大:“殿下,全城饥荒,我去哪里弄粮食?”
“沐天府每年屯粮无数,你真以为钟礼文全部用在百姓身上了不成?”韩烨搁笔,望向窗外,声音微冷。
“殿下是说钟知府私吞了这些粮食,可是粮仓里连一粒米都没有啊!”
“钟礼文要的不是粮,是银子,你说沐天府中什么地方是他存粮之地?”
温朔神情一变,失声道:“沐天府商绅各府的粮仓里!”
沐天府年年天灾,收成欠佳,可是这里的商人却有大量余粮高价卖于百姓,这本就不正常,钟礼文根本没有将朝廷储备的粮食赈灾,而是和沐天府的商人串通一气,以粮牟利,此种景况下,粮仓里自然不剩一粒粮食,他也根本不怕朝廷开仓验粮!
“殿下。”温朔气得脸色泛白,但仍未失了理智,“我们没有证据,沐天府粮比金贵,这些奸商不会轻易把粮食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