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莫，你看！”少女兴奋地低叫，同时用力拉了拉还闭着双眼假装发功的少年的袖子。
季莫应声睁开眼，抬头向前方看去，发现在深青色的天幕尽头，居然有一大队身穿着姜黄色T恤的人们朝体育场的方向走来。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我的功力已经这么强了。”
顾挽挽没搭理他，只踮着脚尖仔细地看了看，“真得是他们！”她欣喜地低声又重复了一遍，“真得是他们。”
原来之前的公告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那些孩子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江陵！
可是就当他们两人激动地看着人群慢慢走近时，那群身穿着姜黄色的队服的歌迷们却突然在体育场对面的广场上停住了。
那些人站住后，纷纷席地而坐，训练有素地抬高双臂，举起了大小不一的条幅。
那些条幅有长有短，有大有小，上面的内容却完全一致——江陵与郁遥岑十指紧握，他大步向前走，她落后他半步，微微含泪的双眼中满是依赖与爱意。
那是小鸡传媒拍摄得照片，在陈果的文章《可曾记得爱》中作为配图出现，如今它被人打印制作，丝毫不变地出现在一幅幅条幅上。
唯一的不同，是所有的照片上都有一个鲜红的大叉！
成千上万的人们席地而坐，一言不发，只高举起双手。
她们沉默而坚持，姜黄的队服，黑白的照片，血色的大叉……夜色下静默的人群有一种奇异而沉重的力量。
“天哪！”顾挽挽眼前一阵眩晕，她不敢置信地扭头，“她们……”
季莫从栏杆上跃了下来，一向嬉皮笑脸没正行的脸上是难得的严肃与郑重。他缓缓点了点头，“她们是来静坐的。”
她们手握演唱会门票，身穿象征着姜饼的队服，来到江陵的首场个唱演唱会门口，却不打算进去。
她们不吵也不闹，只沉默着举起画着大叉的相片，用行动向偶像表明立场——如果你不和那个女人分手的话，我们将永不踏进你的任何活动现场。
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那些稚嫩却又任性的少女们，居然采取了类似于“逼宫”、“兵谏”这样极端的手段来强迫偶像按照她们的意愿选择恋人。
面前的场景太过于荒谬，荒谬得虚假，荒谬得可笑。
可它偏偏却是真实的。
真实得犹如一只缓缓走近的蛰伏巨兽，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柔软的脚掌踩过地面，把腥臭的鼻息喷到她的颈侧，却毫无反抗之力。
“喀拉、喀拉、喀拉……”
如夜的死寂中，秒针转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顾挽挽下意识地抬头看着广场上那个巨大的荧光屏，根据明辰传媒的原计划，这个荧幕上会同步播放演唱会的实况。
那原本不过是一个略显大胆的商业推广活动，如今看起来，却像是对他们自己的最好讽刺——的确，这里才是演唱会的真正现场，这里才有真正的观众。
广场荧幕上的电子时钟秒针仍在缓慢而不可阻挡地转动着，当它又一次指向“12”时，画面霍然转为了演唱会的实时直播现场。
镁光灯扫过银蓝色的闪耀舞台，扫过浩渺而寂静的体育场上空，扫过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的观众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