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到医院时已近了午夜。
叶然被挽挽劝着去休息了,只有挽挽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得陪着郁遥岑说话。原本她也是想要劝小鱼先睡的,干脆让江陵换一个时间再来好了。然而小鱼坚持不肯,她说记者白天肯定还是要守在医院外面的,江陵要来的话还是只能晚上来。
其实,就算江陵不能到医院来,下一周录制“Sing!”他们还是可以见面的啊——然而,看着双眼上绑着白色纱布的少女坚定的表情,顾挽挽终于还是咽下了那句话。或许,季莫和小青没有说错,小鱼是真得喜欢江陵。
病房门被悄无声息推开地霎那,躺在病床上的少女就微微欠起了身,顾挽挽随着她的动作,诧然转身。
“江陵,你来了。”
金发的少年穿着件简单的白色T恤,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得如同被厚厚积雪笼罩的荒原。
江陵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你先出去,我有话对她说。”
“啊?”顾挽挽长大了嘴,那什么,风高夜黑,孤男寡女得不太好吧,然而江陵眉色如雪,不为所动,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只能站起来,转身离开。
回身掩住门的那刻,她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了最后一眼——双目上绑着白色绷带的少女挣扎着站了起来,摩挲着要把放在柜子上的玻璃杯递给身前的少年。
“不必了。”江陵静静看着郁遥岑动作,隔着衣袖按住了她的手。
“啊?”郁遥岑略有些紧张,讪讪地放下了刚刚抬起的陶瓷壶,“江陵你坐。”她伸手去拉床边的椅子,然而因为双眼间绑着纱布,目不能视,她一时失去重心,“啪”得一声跌在了地下。
“你没事吧?”江陵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传来,却遥遥如冰雪。
郁遥岑手掌撑着冰凉的地面,一时没有做声,跌倒的霎那,她分明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流与明暗的变化,就仿佛有人原本打算来扶她,双手伸到半空中,却又突然改变了想法,竟就那么收了回去,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么摔倒。
眼中有薄泪涌出,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那么的冷淡,那么的避她如蛇蝎?
江陵看着跌坐在地上垂目不语的少女一时也有些慌了神,他手指蓦然由掌收为拳,僵硬地垂在身体两侧,“你、你还是先起来吧。”
透明的两滴水珠透过白色的纱布,落在了病房的大大的瓷砖上。
江陵暗叹一口气,终于还是俯身把少女扶了起来,“你别伤心,我问过医生,他说伤势不重,不影响你的生活,纱布过两天就能拆了。”
郁遥岑由他扶着在床边坐下,对着他的方向抬高了下巴,“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为那个哭的,我是因为喜……”
少女一贯清亮宛转的声音里因为带了丝哽咽而显得格外的坚决,她的胸膛微微挺起,下颌线僵直,仿佛她终于决定要把隐藏在心底的那个秘密说出口了。
“郁遥岑!”然而江陵却蓦然轻声一喝,截断了她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