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也没吃点晚饭,就跟着厂车回了市区。
“真是讨厌的雨啊。”林寒撑着伞走在雨里,一双皮鞋已经湿透了,寒风吹得他有些哆嗦,鼻子冻得通红。天灰蒙蒙的,也看不清,只知道眼前无数的雨丝,被风刮得变着方向往人脸上割。
老父亲住在城北的一片旧城区里,一条曲折的小巷,两边时不时还有破败的平房,这里,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变过了。林寒在这小巷里再拐进一个更破败更狭小的小巷,笃在一扇木门前。木门外还有一扇还算结实的铁门,至少没有太多锈迹。门闩没有上锁。
林寒也不敲门,自顾自的从门闩上破掉的纱窗一角将手伸进铁门内,拉开门闩,然后推门而入。
“哟!你来了?”父亲正坐趟在床上,身子侧向门边,林寒推门太快,似乎没来得及让林荣开门。父亲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和高昂,从他的表情能看出他的惊喜,显然他对于林寒在如此大风大雨之下也守约而来,感到一丝意外,同时也很高兴。
林寒迅速闪身进入门内,闭紧小门,以免冷风吹进这个只有两个门宽的小房间里。他抖了抖了身上的雨水,跺了两脚:“真没想到雨下得这么大,外面很冷呢。”
房间里一张小床贴在门边靠着墙,已经占去了房间近一半的面积,旁边只能容身一人的过道上挤着林荣的自行车,靠里一点是那张熟悉的条桌,桌角上还有林寒儿时刻下的字;再靠里面一点,正对门放着一个五屉橱,这也是林寒“家”仅剩的最后一个家具了,如果,那个“家”还算在的话。
林荣笑呵呵地在被窝里向墙边挪了挪,一面说道:“你要多穿点,你的脚好冻伤,多穿几双袜子。”
林寒像是被说中了糗事一样不好意思得笑了起来:没有关系,今年还好。公司里还比较暖和。”一边把湿漉漉的伞放到条桌上。“还没吃吗?”他看到条桌旁的炉灶上,小锅的玻璃盖一片雾气,知道饭菜还是热的。
“嗯,还没吃。吃了一点。呵,想等你来。”
林寒是很容易被小事情感动的人,他坐到床边,笑着说:“没事,我吃过了。要不你再吃点?”但是感到很冷的他,还是把双手****了口袋。
“不了,我等下起来再吃。你再吃点?”
“呵呵。”林寒摇了摇头。
林荣似乎也看出了林寒是嫌这饭菜不好,也不再多强求,转而问道:“最近,还好吧。”
终于进入主题了,林寒却还没有状态,他太冷了。他看着林荣说道:“还好。你就盖这么一点不冷吗?你别冻着了。”
“哎呀呀,我这没事。”林荣顿了一下,“要不给你弄个水焐子?”(就是电暖宝)
林寒一愣,其实他很想要暖暖手,但一看父亲还要起来太麻烦,就推脱了。
“哎呀,快得很!电充的,一会儿就好了。”林荣说着便起身下床,一边穿衣服,“反正也要起来了。”
“呵呵。夜班?”林寒实在很冷,也就没再阻拦。
林荣重重得嗯了一声,然后大笑着说起来:“你看我穿多少!你穿得太少了!不然不行,骑车冷,哈哈哈。”
“哈哈。”林寒轻轻地笑了笑,“你最近还好吧?”
“哈哈!我好得很!只好你好,就行了!”
“呵,那不。都要好。”
“嗯”林荣有些低落,“其实也不容易。可能又要下岗。”
林寒似乎一点也不惊奇,只是很平静地问道:“哦?怎么了?”他知道父亲现在在做宿管一类的工作,而且似乎是在W市的某个高等院校。
“那根本就不是我的错。唉,他就是想赶我走,赶我下岗。”林荣把电暖宝插到接线板上,然后转过来接着说道:“什么事呢?我们每天当班,要固定烧七瓶开水给他们教师用。他们每次都不烧满,等换我的班时我都要多烧。前几天去,他做得太过分了就是跟我交接班的那个他七瓶就只烧了两瓶。我就跟他讲,他还发火。那好,呵,我还怕你?你火,我也不烧了。”
林寒听着哈哈大笑,他已经差不多猜到了结果。
“结果第二天他们老师没热水用,就向上面反映。然后领导就来找我。我说不关我的事,他们每天都怎么怎么。看我老林好欺负,不多说什么,就天天这么搞。那领导哪会管你呢。后来一听说,那领导就是要安排他家哪个哪个亲戚也来值班,嫌这里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