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局面,对宋国来说,自然是扬眉吐气。
对夏国臣民们,杨浩的说法却是一国都城,当为天下中枢,当交通便利,当可攻可守。如今夏国不仅仅拥有定难五州,更有河西诸州,兴州正在诸州中央,且易守难攻,农牧发达,可为国都云云。而真正的原因,国防固然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却是要藉此削除他对党项羌人过重的依赖。
当初赵匡胤想迁都洛阳,固然是认为汴梁无险可守,不适合做国都,另一个原因就是想借此把赵光义经营开封府十年建立的庞大根基一举铲除,可惜他失败了。杨浩比他幸运,当初潘美率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他已经半强迫、半恐吓地把愿意的、不愿意的所有权贵酋领都举族搬迁到了兴州,造成了迁都的事实。
最大的阻力已经消失,迁都最困难的一步已经完成剩下来的只是建设而已。
赵匡胤立国之初时一次“杯酒释兵权”,被很多对历史不甚了了的人错误理解为重文轻武而加以诟病,其实赵匡胤当时所做的无关文武的轻重,他只是把那些资历、威望不在他之下,在他立国之前就拥有自己的一套班底、拥有自己的将帅体系的那些大军阀大诸侯剥夺了军权而已,宋国能结束五代以来中原走马灯似的换皇帝的局面,这件事居功甚伟,王莽谦恭未篡时,要不然的话,宋国莫说一统天下,现在还姓不姓赵都两说了。
而杨浩在宋国的“帮助”下迁都释兵权,拜赵光义所赐,凭此一举,他便很轻易地完成了内部权力架构的调整,原定难五州的党项势力被拔离了根基,党项八氏不可能弃开部族牧地,所以一旦合力就会连他的权力和统治也会撼动的党项八氏头领们逐步退出了最核心的决策圈,夏州作为党项人发迹之地的符号作用随之消失,本来反弹会最强烈的去“羌”化初步完成。
一个良好的开始,为一个全新的夏国,全新的权力架构,高度集中的皇权,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党项权贵们对迁都自然不爽,不过木已成舟,他们也毫无办法,很快,随着新国都的建立,他们反对的声音也不会具备什么影响力了。
最不爽的其实是陇右吐蕃大头人尚波千,陇右本来是他一家独大,尤其是得到宋国的暗中扶持后,他的势力更是迅速扩张,不料这时六藩部大头人罗丹却从河西跑来与他争地盘了,两下里打得不可开交,又冒出个赤邦松来,籍着赞普之后、王室后裔的身份两下里和稀泥,掺沙子,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
紧接着回纥可汗夜落纥和党项羌的李继筠也到了陇右,一开始他还挺高兴,以为有此两人投奔,声势更壮,谁料这两人都是个不甘人下的白眼狼,他尚波千客客气气地把两人迎了来,这两人一个一门心思的想去青海湖,想招揽陇右星罗棋布的回纥部落为其所用,另一个则亮出党项少主的身份招兵买马,陇右这趟水就更混了。
偏偏不知道他们许了宋朝皇帝什么好处,近来宋国使者以断绝援助向他施加压力,非要迫他允许夜落纥西去青海湖,尚波千原来对宋国的依赖还不甚重,如今势力越来越大,反而缺不了宋廷的援助,迫于无奈,他只好忍气吞声放夜落纥去了青海湖,同时派了几个心腹率军跟过去使绊子拖后腿,与他争夺陇右回纥人的支持。
至于那个在他眼皮子底下,把许多本来为他效力纳赋的党项人招纳去的李继筠,他还没想好如何处置,就传出了宋夏议和,杨浩向朝廷敬献传国玉玺的消息,尚波千吓得不轻,过了些时日,见朝廷援助如故,也未予以什么诘难,估计杨浩也有顾虑,未敢向朝廷说明这玉玺的真正来路,一颗心这才放了下去。
不料这颗心刚刚放下,杨浩突然宣布正式迁都兴州,尚波千的一颗心倏地一下又提溜起来了。兴州在什么地方?背靠乌拉特沙漠,左依毛乌素沙漠,右依腾格里沙漠,三面天险,后枕无忧,中间自北而南是一座贺兰山以及一条黄河,这一山一河犹如两条长龙,二龙戏珠之处就是萧关。
萧关,是河西陇右横亘的祁连山脉中的唯一通道,尚波千可以据萧关而北望,杨浩如果有心,自然也可以据萧关而南巡。尚波千忧心忡忡,思虑半晌,忽地瞧见那个不省心的李继筠,灵机一动,便打发他去守萧关了。虽说这李继筠心怀叵测,不过他与杨浩不共戴天,让他守萧关,绝对比最忠心的手下还要可靠。何况,李继筠此去为副,萧关主将还是自己的心腹呼延傲博呢。
杨浩对横山守军重新进行部署之后,便欲返回兴州,今后一段时间,就是韬光隐晦、休养生息的建国第二阶段了。甘州刺史阿古丽王妃也于此时带着杨浩的紫电剑赶往都城,这个冬天,尽管杨浩自己处境艰辛,但是他仍然依照承喏,履行了对回纥人的援助,阿西丽王妃已倾心臣服,她要亲赴都城朝觐大王,宣示自己的忠诚。
杨浩自东,阿古丽自西,李继筠自南,三路人马向一个中心点行去。此时,夜落纥则兴冲冲地奔向了青海高原。
呀拉索,那就是青……海……高嗷嗷嗷……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