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积雪因为运送粮草和巨型攻城器械,被车轮不断地辗压,与泥土混淆成了混浆,上面一层结冻后,勉强可以行人,但是高低不平且湿滑的路面走起来跌跌撞撞,极易摔倒。而装满粮食和军械的车子,是这些泥浆地面无法承受的,车子一走,地面就重新变成了泥浆,十分难行。
不过宋军也没有办法,西北地面他们并不熟悉,一路上又没有什么标志性建筑,如果胡乱改道,天知道会走到哪儿去。再者说,那些表面已经晶化的雪地,未必就比这泥浆路好走。于是,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沿着这条路前进。
他们行进的路线有迹可寻,对党项八氏的游骑来说就容易捕捉他们的队伍,眼前这支庞大的辎重运输队伍一路上已经和夏军几度交手了。夏军看来是真的被宋军打散了,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游弋于草原上对宋军运粮队伍进行袭击的人马十分有限,很难组织大的袭击和阻拦战斗。
不过他们人数虽少,却充分发挥了游骑兵的机动优势,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所以就得时刻保持高度戒备。他们攻击一旦受阻立即就会远遁,你的战斗力再强也赶不上他们逃跑的速度,所以对他们只能击退,无法予以有效杀伤。夏军攸忽往来,一触即退,尽管始终是浅尝辄止的战斗方式,却使得运粮的宋军队伍疲惫不堪。
此刻,距夏州城只有几十里路程了,按照惯例,夏军游骑不会在太靠近夏州城下宋军主力的地方进行袭击,宋军队伍不禁松了口气。
军旗猎猎,在凛冽的寒风中飘扬,皇甫香君掌中枪、胯下马,端坐马上十分精神。这位将军,头戴护耳铁盔,身穿鱼鳞甲,胸口八卦护心镜,肩头睚眦吞肩兽,下身八片战裙,战裙下露出一线雪白的内裤,这一路上虽然不止一次与夏军游骑作战,道路又泥泞不堪,但他仍是一尘不染,威风飒然。
押运粮草的宋军身背蹶张弩,手上红樱枪,俱是禁军精锐,只不过他们哪怕是穿了七八层布衣,也挡不住寒风呼啸地往脖子里灌,一个个冻得嘴唇发青,脚上一双靴子沾了厚厚一层泥巴,变得好象有十来斤重,就算轻装徒步而行,这么远的路程也早累的精疲力尽了,何况又是这样的路况,若不是马上就能赶到夏州城下,喝一口热水,躺在帐蓬里暖暧身子,他们真是坚持不住了。
宋军拄着枪杆儿,打起精神竭力赶路,争取今晚赶到大营,不必再露宿旷野,不必再整夜警醒着以防偷袭,而此时,盘旋在天空中的苍鹰可以看到,在他们前面左右方向,各有五千人的骑兵队伍正像一对铁钳般夹向这条运粮的长龙。
左右各有一翼,每翼五千人,每一千人为一大队,排列五层,层层推进。每一百人为一分队,每十人为一小队,迂回包抄,十里之外,宋军斥候急射响箭向中军示警,警讯刚刚传到军中,夏军呼啸而来,距其目标已仅止五里路程,一时蹄声雷动,随风而来,宋军的运粮队伍顿时骚动起来。
夏军左右两翼,各挺一杆狼头大纛,左翼先锋穿一身灰色的狼皮袍子,头戴狗皮帽子,护耳口罩一应俱全,只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他的手也裹在一层毛皮中,只露出十根手指,把钢刀紧紧握在掌中。这人正是野利氏少族长小野可儿。
右翼先锋是杨延浦,杨延浦披挂整齐,却只是一身轻便的黑色皮制铠甲,皮灰顶上红缨突突乱颤,犹如一簇火焰,掌中一杆长枪,随着越发逼近,他的枪已挟在肋下不,枪尖前指,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夏军竟然还敢袭扰?”
皇甫香君又惊又怒,正欲令人上前迎敌,只见左右两翼无数人马滚滚而来,较此前一路上所遭遇的七八次劫粮兵马何止多了数倍,这才晓得此番敌人有些扎手,当即下令:“快,依托粮车,布三环套月阵。”
来不及了,夏军马速甚快,宋军依托粮车,三环阵刚具雏形,夏军已冲到近前,小野可儿跨下战马撒开四蹄飞奔如箭,手中的钢刀高高举起,在凛冽的寒风中闪耀着嗜血的寒光。另一侧,杨延浦紧攥手中长枪,长枪前指,铁蹄踏踏,犹如一阵旋风般卷过雪原,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绷绷绷绷……”一阵弓弦声响,刚刚扎下阵脚的宋军第一泼箭雨呼啸而去,杨延浦一抖长枪,上护人下护马,拨打乱箭,速度一刻不停,在他后面,士兵们或以兵器拨打,或以取出了马盾,一蓬箭雨下去,倒也有些冲锋的士兵中箭落马,但是根本没有整个部队前进的步伐和速度,这一蓬仓促凌乱的箭雨下去,就像一块石头抛进了汹涌澎湃的河水,只溅起一抹无关轻重的浪花。
另一侧,小野可儿的人马不像杨延浦的人马都是制式武器,统一的训练,反应就是五花八门,各显其能了,有人蹬里藏身,有人举盾迎箭,有人挥舞兵器拨打,有人狂呼乱叫悍不畏死地狂冲,还有人反应极快,早已取了弓来骑射反击,两路大军主将冲锋在前,无数英勇的武士呼啸其后,在溅起的雪雾之中,好象天兵天将一般冲杀过来。
小野可儿和杨延浦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能力,迅速集结,迂回包抄,突击穿插,切割作战,漫说是皇甫香君在指挥一支疲军,就算是潘美在此,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