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宋国虎狼,若心存侥幸,犹豫不定,那还不如降了吧。”
这话说的更加无理,刘继元脸上反而带出了几许笑意。他多疑好杀,宠信奸佞,朝中文武,都使人暗中监视,但闻什么风言风语,出手杀人毫不犹豫,可是对刘继业这个义弟的忠心,他却从无半点猜疑,这个昏君如此信赖刘继业,也算是一桩奇数。
他伸出手来,一拍御座扶手,说道:“好,那朕就决死一战,朕该如何守城,你可心中有数么?”
刘继业拱手道:“请容臣取地图来,细细禀与陛下。”
刘继元颔首答应,立即有两名金瓜武士取来一副长长的地图,就在金殿上徐徐展开,刘继业走上前去,只见地图上山川地理,一应俱全,文武大臣都往两旁集中了一下,挤在一块儿看着这副地图。刘继业走上前去,指点道:“陛下请看,赵光义以潘美为北路都招讨使,亲率大军,已至平定。米信、田重进并为行营指挥使,已至平城、太谷。崔彦进、李汉琼、刘遇,各领一路兵马已抵达祈县、大通关、狐突山。云州观察使郭进,已到盂县,北东南三面已成水泄不通之势,而西面,折御勋、杨崇训、杨浩,已兵至岚州,不日将至楼烦……”
虽说众文武早知此番宋国大军云集,汉国已是瓮中之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可是听刘继业这样一说,亲眼看到四面八方所有道路尽被宋军围住,正步步为营,向晋阳城缩紧了包围圈,还是惊得面如土色,刘继元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庞也变得更加苍白。
刘继业却神色从容,好象说的事与他全无关系,他又说道:“反观我汉国,如今兵源枯竭,都城之中步骑一共不过一万七千人,控弦之士五千人,外围城阜共有士卒不足一万人,这就是我汉国全部的家当了。”
众文武的呼吸不由紧迫起来,刘继业道:“如今宋国兵强马壮,以如此威势,一路逼来,全无顾忌,我们再也不能分兵袭扰,阻其进路。晋阳四城但有一处攻破,就再也抵抗不得,如今没有契丹为援,如想抵挡宋国大军,几乎没有可能。”
刘继元立即捕捉到了一缕信息,身子攸地向前探了探,追问道:“几乎没有可能?那就是还有一线希望了?”
刘继业沉默片刻,躬身道:“臣说过,除非陛下存了必死之心,举国军民,抱定与城偕亡的决心,否则……与其冒险一战,不如现在投降。”
刘继元凝神注目刘继业良久,慢慢坐直了身子,热切的表情渐渐恢复了一向冷漠寡情的模样,阴柔地道:“国难当头,存亡一线,朕是决心与城偕亡,决不降宋的。李恽、钱顺、罗勋、高思阳、李顺杨、张子彧等人,食国家俸禄,却不忠国家之事,国难当关,忝为朝廷重臣,却只为一己打算,罪无可恕!着即退出殿去,午门斩首!其一门老幼,尽皆磔死!”
正跪在殿上的文武大臣听了这个命令,一时如五雷轰顶,纷纷抢前哭拜乞命,刘继元冷酷地俯视着他们,淡淡地说道:“还不执刑?”
一大群金瓜武士冲上殿来,不由分说抓起那些文武便拖出殿去,旁边不曾劝降的文武官员一个个看得心惊肉跳,这时刘继元又换了一副笑容,俯身看向刘继业,亲切地道:“朕意已决,你已看到了。爱卿计将安出?现在……你可以讲了。”
※※※※※※※※※※※※※※※※※※※※※※※※※※※※※三月初,向阳的一面山坡已冰雪消融,青青野草钻出了地面,悄然绽出春的绿意。而背阴的一面,仍然覆盖着一层白雪,只是雪已化得薄了,走上去,冻土也已融化,很快就在马蹄下变成一片泥泞,泥土和雪搅在一起,变成了肮脏的灰黑色。
河水业已融化,河道的边沿还有薄薄的一层冰,清澈的河水在冰下奔淌,把冰层越掏越薄,稍有些动静的震动,可能就会有一片冰塌下去,迅速被河水融化。不过这时的河水仍然寒冷刺骨,绝难跋涉,就算战马都要迅速淌过浅溪河流,否则在冰冷的河水中是支撑不了太长时间的。
这里一路东去,有许多汾水的支流,前方眼看出现了一条较宽的河流,约有五丈多宽的一条大河,虽说冬季河水不够充沛,最深的部分只有中间大约一丈四五的部分,可是加上两侧不及腰深的部分,想要步行跋涉可是一件十分头痛的事,且不说人马是否承受得起,就算强行涉水,恐怕许多人都要冻出病来。
幸好这条河上有一座木桥,可是不幸的是,这桥如今正被几十个汉国士兵持着大斧正在拼命地砍着,进行着破坏。
杨浩前锋转过山角,敲见正在拼命破坏着木桥的汉兵,立即呐喊着冲了上去。桥头一个汉兵小校正抡着斧头砍着桥柱,见此情景赶紧弃了斧头奔向战马,他年纪不大,身形倒是矫健,一挺身跃上战马,从得胜钩上摘下一杆大枪,回首大叫道:“我去阻敌,你等尽全力断桥,多拖延他们一日,我们便有莫大的机会。”说罢带着十几个兵便悍然无畏地冲向杨浩所部。
“少将军,少……”一个正埋头砍桥的络腮胡子抬起头来急叫,那少年已领着十几个亲兵迎向杨浩的虎狼之骑,那络腮胡子恨恨地一跺脚,把全身力气都发泄到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