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节堂内文武济济,文官序列是范思棋、林朋羽等人,武官序列是李光岑、木恩、木魁、柯镇恶等人,今日是杨浩以节度使身份第一次聚将点兵,李光岑做为节度副使怎么也要亮亮相,所以也强自支撑着赶来,全副披挂,只是他的身体实在虚弱,杨浩特意赐了座位。
府州折御勋、麟州杨崇训今日将联袂赶到,今日聚将,既是他建衙开府任命各路官吏后,各位官员头一遭进见主官,同时也方便一块儿去迎接那两位雄霸一方的诸候。
时辰还早,击鼓升堂,依序站位,见过主帅之后,气氛渐渐轻松下来,林朋宇兴奋地道:“我芦州崛起于西北四战之地,受游商坐贾青睐,又得府麟两州支持,士农工商渐渐齐备,仅仅两年生聚,便有今日局面。节帅上天庇佑,众望所归,开府建衙,以双旌双节成为朝廷一方节度,又成为密宗护教法王,一揽西北民心,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备啊,老朽当初随节帅辗转来到此处时,实未想到会有今日局面。节帅今后有些什么打算,正好文武属僚都在这里,节帅何妨说与大家听听。”
老东西今儿有些激动,他也有过年轻的时候,也有过指点江山、意气飞扬的青年岁月,可是生不逢时,没有那样的机遇、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壮志渐渐消磨,虽成一方名宿,却再不复什么宏图大志。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老来逢春,枯树发芽,他竟然有机会辅佐一位明主,建立一方霸业,就算这西北江山僻处一隅,未免小了点儿,可是宁为鸡头,不为牛后,那也是一片江山呐,谁不想做开国功臣,名垂青史。
文武官员们也都品出了他话中的味道,虽然他们都知道现在芦州还需要继续抗着宋国的大旗,有些事可以做,却不能明着说,但还是希望杨浩能把他的志向向众人略作透露,毕竟,这可是脑袋系在裤腰袋上的干法,他们竭死扶保的人若不明示志向,他们心里多少有些不托底儿。
杨浩此刻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所以在这白虎节堂中披挂一身戎装,他双手扶着帅案,心中也是起伏不已,林朋宇没有想到会有今日,他何尝不是?两年前,当他躺在丁家大院的稻草堆上扯皮的时候,他的志向只是能有三亩薄田、一间瓦房,娶个婆娘,侍候母亲安生度日而已,而他那个臊猪儿兄弟,那时正为睡女人和吃肥肉哪个更可口的问题而百思不得其解,谁会想到,两年之后,那个只知道肥肉吃着香的猪儿成了汴河帮的少帮主,得了袖儿那么一个俊俏伶俐的大姑娘,而他……居然建节挂帅,成为一方诸候?
人生境遇之奇,实是难以预料,而这,也正是生的魅力所在。
他感慨地道:“本帅本霸州一布衣,为奸人所害,负命逃亡,投身行伍,数度出生入死,虽是不文不武,却赖诸位扶助,始有今日境遇。家母因受我的牵累,急病交加而死,我还记得……当初将将母亲葬在鸡鸣山上的时候,家母连一具棺木都没有……”
他的眼中蓄起了莹莹的泪光,回忆着当初那椎心刺骨的痛,说道:“杨某离开的时候,曾对天盟誓,这一番离去,一定要闯荡天下,闯一份功业出来,那时……我就回霸州,把她老人家风光大葬……”
他淡淡一笑,说道:“那时杨某少年轻狂,曾发下宏誓,将来修墓、修冢、修陵……,有多大的出息,就给母亲修多大的坟!如今想来,不过是激愤之下的一番狂言,那时杨某身无长物、地位卑贱,又怎能未卜先知,悉有今日地位,想不到……母亲在天之灵护佑,今日竟真的成为一方封疆大吏……”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说道:“如今芦州已升格为节度,既食朝廷俸禄,为一方牧守,理当保境安民,为国效力,银州今被契丹反叛庆王占据,与我芦州近在咫尺,若是让他站稳脚步,驱骑南下,我芦州岌岌危矣,是以本帅开府建节,第一件大事,就是与府麟两藩议盟,先行铲除银州敌患,以芦州、银州,联纵横山一脉,做一个名符其实的横山节度使。”
众文武听了一阵骚动,个个喜形于色,大帅这是要打着为大宋开疆拓土、保境安民的旗号,准备扩张自己的势力了。如今节帅虽然成了一方节度,他们也都做了官儿,可是实际控制的地盘有多大?不过是这座封闭于四山之中的芦州一地罢了,只有扩张领域,不断扩大地盘,他们的势力才会越来越大,在这个地方,也只有建立军功,才能保证他们不前程似锦,杨浩这颗定下丸给他们吃下去,众文武心中已定。
杨浩又道:“等到平定了银州,本帅就为母亲起坟迁骨,将家母的坟茕迁至芦州来。”
众文武听了更是大喜,将他母亲的坟茕迁来芦州?大宋的节度使也是流官,皇帝要调你离开,你就得离开,是以官员上任,家眷固然可以带来,却没有理由把祖坟也给迁来的。杨浩要迁坟于此,心意表达的还不够明显么?他奉诏来了,但是他不会再奉诏走了,他要以芦州为家,以此为杨家祖宗之地,从此不作他想了。
可林朋羽还不满足,他目光一闪,立即追问道:“坟墓之别,为陵、冢,墓、坟,此外尚有林。林者,归葬圣人之地,可不计较,余下四等规制中,坟乃寻常百姓归葬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