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出恭,我马上就出来……”
正一团混乱的当口儿,策马前立的一名军校高呼道:“不要慌,不要慌,来的是咱大宋的军队。”
“什么?”程德玄一听大喜过望,急忙策马奔了过去,叫道:“是咱大宋的兵马?真的是咱大宋的兵马?”
那小校指着远处道:“大人你看,那队人马服饰旗帜,可不正是咱大宋禁军么?”
程德玄定睛看去,瞧见那队人马头顶范阳帽上一点点火焰似的红缨,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他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朝廷兵马已自前方赶来接应咱们啦,这一下我们总算安全了,哈哈哈哈……,快快快,快随本钦差前去相迎,看看来的是哪一路兵马。”
程德玄喜气洋洋,策马扬鞭便向那队人马迎去。刚刚驰出不过百余步,后面一骑飞快地追赶上来,马上骑士一把勒住他的马缰,沉声喝道:“程大人,不可莽撞,这队人马有古怪。”
程德玄一呆,扭头一看却是罗克敌,不禁沉下脸来喝道:“罗将军,你也受那杨浩蛊惑不成,这前方赶来的人马,有甚么古怪?”
罗克敌脸色凝重,他并不回答,只将长枪一举,厉声喝道:“布三才冲轭阵,严密戒备。”
宋军将士立即跑步向前,拦在百姓前面,匆匆摆开了一个X形阵势,这种阵型适于山地防御,而且可以随时转移队例,使防御重心从前转移到左翼或右翼。同时,弓手箭手在前,长枪手、盾手、刀斧手在后,骑兵在第三排的排列,也是完全出于防御目的。
一个匆匆而就的阵势还未排布完整,那支宋军骑兵已然奔到面前,一见山脚下这支宋军竟列战阵相迎,那当先驰来的大汉哈哈大笑几声,摘弓在手,也不答话,迎面便是一箭飞来,射的正是一身文官装束,呆呆立在阵前的程德玄。
罗克敌一见急忙举枪相迎,“嚓”地一声拨中了那利箭的箭矢,他本预料这一枪能将那箭挑飞,不想那急驰而来、一身指挥装束的宋军将领使的竟是四石力的柘木硬弓,枪箭相交,罗克敌手臂本已受伤,被这一震创口裂开,臂上一软,枪尖偏了一偏,那利箭也稍稍偏了方向,“嗖”地一下贴着程德玄的头皮飞了过去,不但射飞了他的官帽,连他的发髻也射乱了,惊得程德玄“哎哟”一声,拨马便走。
罗克敌大叫:“保护钦差大人。”说罢策马前冲,迎向那持弓的“宋军指挥使”,那位“指挥使”见他挡开自己一箭,神色也显讶然,他反手抽箭,“蓬蓬蓬”一连三箭向罗克敌当胸射来,都被罗克敌使抢挡开,眼看罗克敌冲得近了,那人背起大弓,一猫腰从得胜钩上摘下一杆大枪,凶神恶煞地向罗克敌扑来,罗克敌这才发现,这个“宋军指挥”竟是一个眇目大汉,有一只眼睛是瞎的。
※※※※※※※※※※※※※※※※※※※※※※※※※※※※原来,这个“宋军指挥”正是雁九的胞弟卢一生,北帝耶律贤苦于内部纷争,既无法以武力解决,又无法号令各部,皇后萧绰便献一计,招揽了早与萧家有生意往来的北地大寇卢一生,秘密委了他一个南院将军的官职,又赐金银珠宝无数,令他扮做大宋禁军,袭杀契丹部族,激起契丹各部愤怒,然后又请南院大王耶律屋质、兵马大总管耶律挞烈和新任大惕隐耶律休哥出面调停,终于使契丹各部放弃了皇位之争,一致同意出伐援汉。
卢一生完成了他的秘密使命,本来正要将宋军服饰旗帜付之一炬,突又接到秘旨,令他马上出兵南下,拦截东迁的北汉百姓。卢一生灵机一动,将那宋军的服装旗帜又翻了出来穿上,只不过上一遭儿穿上这身衣服祸害的是北国百姓,这一回要对付的却是中原汉人了。
但是他们穿上宋军军服能蒙骗得了北国百姓,却蒙骗不了禁军出身的罗克敌,马贼重视个人骁勇,而军队重视的是团体配合,最忌独立特行。因此在日常训练和行进冲锋中,队列如何排布其中都大有规矩,卢一生这样的外行还没到近前,便从队列上露出了破绽。况且他们散乱的阵形透着隐隐的杀气,哪像是接迎的人马,罗克敌心思缜密,顿生戒心。
卢一生倒也机警,一见行藏已露,也不再试图冒充,立即趁宋军阵势尚未展开,发起了全面冲锋。许多宋军虽听从罗克敌命令摆开防御阵形,但是一来速度没有那么快,二来眼见疾驰而来的这支人马明明打的是宋军旗号,心中难免犹豫,这一来他们的三才冲轭阵便露出许多破绽,被那些最擅打烂仗的马贼冲进了阵中,这一来马贼们真是如鱼得水,而宋军连箭都没来得放,立时便呈溃退模样。
宋军将士大多身上挂彩,又兼连番苦战奔命师老兵疲,阵势一被冲乱如何还是对手,这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阴差阳错之下,这堂堂正规之师竟被这些悍不畏死的马贼杀的大败。
卢一生原本手下有千余人手,都是游走于北地与宋境之家打家劫舍的马贼,此番潜入北国袭杀各个游牧部落,在耶律贤有意放水之下连连得手,一时声名大噪,便有许多草原上的小股马匪赶来投奔,两个多月的时间竟让他汇集了三千多名悍匪,一时兵强马壮,此番打的真是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