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很安静,一边的茶壶正冒着袅袅清烟。
“滴滴答答。”
清脆的落子声。
一老一少面对面盘膝而坐,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沈迦瑜手拈黑子,指背不自觉地蹭了蹭棋盘边缘,思索下一步棋路的走向。
沈忠明托起茶碗,把浮叶吹开,“咕噜噜”喝下好一大口。
他直来直去惯了,学不来别个斯斯文文小口喝茶的套路。
围棋看似不难,实则博大精深。
纵十九,横十九,讲究的就是一个“围”字。
可怎么围?围得好不好?怎么突破对手的围?
这里面的门门道道数不胜数。
沈迦瑜真的是新手,一开始执黑直戳天元,唬了沈忠明一大跳。
先手天元,要么是绝顶高手,要么对围棋一无所知。
本来沈忠明把人叫来只是一时兴起,随便聊上几句就把人放回去,不指望真跟一个未满十六岁、没什么生活阅历的女娃娃对弈厮杀。
没想到——
瞥一眼墙上挂钟,下午五点整。
粗略一算,来来去去两个人居然下了也有十来盘!
“啪!”
沈迦瑜落子。
沈忠明回神,被这招象步飞惊了一跳,左下白子险些被围,想起刚才小孙女前几步“俗棋”,回头再看——
显然是自废八千杀敌一万的路子!
真狠啊。
“爷爷,我又输了。”
沈迦瑜投子认输。
她正仔细清理棋面,没注意到对面沈老爷子偷偷松了口气的模样。
差点“晚节不保”!
该说虎父无犬女么,这孩子进步也忒快了些。
这边沈迦瑜已经把目数算好:“爷爷您让我三子,我执黑需要贴您三又四分之三子,清盘黑子比白子多了两目,您最后赢了四又四分之三子。”
“后生可畏啊。”沈忠明感叹道:“今天就先这么着,明天你再来陪老头子耍耍。”
送沈迦瑜回去的是老爷子的警卫员,出玉泉山查得没进来严,用不着红旗,换了另一辆别克。
刘秘书因为有事要跟首长汇报,也留了下来。
“沈老,沈迦瑜很聪明呀。”
“是个聪明娃儿。”老爷子笑得开心,道:“胆量也不小,不怕事!”
沈忠明当了几十年的兵,那气势和威仪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哪怕是他那些已经身居高位的子女,在他面前都乖得很,孙一辈更不用说,战战兢兢那是常态。
沈迦瑜对他,礼貌是有了,但没什么畏惧。
这很好嘛,沈老爷子感觉蛮舒坦。
毕竟谁喜欢别个怕自己的,他可一直自诩为“儒将”,比起那几个动不动就掀桌子的老伙计,他觉得自己性格不错了!
“不过,这严谨小心的脾性,到底接的谁呢?”沈忠明若有所思地畴了眼桌上另一碗纹丝未动的茶水:“肯定不是她那个妈,小三儿么,古板是有,其他还差点儿。”
沈老爷子没被孙女儿这种明显见外的动作伤着,两万五千里长征还走了两年呢,什么事都得慢慢来吧!
“嗯,倒是有点像啊菡!小刘,你说对不对?”
刘秘书连忙应和。
看来首长很喜欢这个小孙女儿啊。
……
接下来连着十来天,沈忠明果然每天下午一到点就派车来接人。
沈迦瑜生活变得更加规律:早上锻炼,下午陪老爷子,晚上背背作文书什么的。
她能察觉到沈忠明态度从最开始在医院时的冷漠,变成现在的亲近和喜爱。
下棋间隙,时不时聊上几句“复习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买”,“自己一个人住还习不习惯”之类的话题。
“爷爷,和局哟。”
对面孙女儿俏皮地冲自己眨了眨眼,沈忠明脸色有些挂不住了,连喝两大口茶水。
瞟一眼那片厮杀惨烈的棋面,两个棋风霸道狠辣的对手遇上,那绝对是火星撞地球,万里江山一片红啊!
眼睁睁看着自己那条大龙被做劫腰斩——
沈老爷子觉得自己胃疼!
“爷爷,时间差不多了。”沈迦瑜看看挂钟,把桌面收拾妥当,站起来准备离开。
“小刘,今天几号来着?”沈忠明转头问刘秘书。
“沈老,二十三号了。”刘秘书答道。仔细回忆了一遍首长这一周的安排,该不是自己漏了什么——
“哦,丫头下面几天别来了,你是二十……”再回头问了刘秘书中考时间:“二十六、七、八考试吧,好好复习啊!”
沈忠明对着孙女儿严肃道:“要是考坏了,我可得罚你。”
沈迦瑜眉头一跳。
早先天天拉着人陪他下棋的时候,怎么就没记起来还有中考这茬啊。
“首长,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