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姓老者一抖手中法器链锁,道:“无影道友果然好本事。”他身形瘦削,面相苍老,却是声如洪钟,嗓门极是响亮。
那无影子轻咳一声,笑道:“路道兄也是手段高明,在下佩服地紧。”他说话时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凝空虚持,似乎拿捏着什么物事一般,然而看来却分明空无一物。穆顺心下大奇,但又见周围诸人皆无意外神色,心知有异,便运起“金瞳灵耳功”,凝神看去。却只见这无影子手中一道灵光,闪动不休,正成柄宝剑之形,心道:“是了,这人手中所持的,想必是柄无色无影之剑,是以道号才唤作‘无影子’。”
他既明原由,当下便将“金瞳灵耳功”收起,以免被那无影子所觉。只听那场地对侧一人笑道:“妙极,妙极,两位都是本县高手,正该为各自师门奋力一搏,分出个深浅高低才是。”
路姓老者与无影子闻言,俱是面色一变。他二人交手许久,均觉对方实力不亚于自己,若再恶斗下去,必会两败俱伤,是以已有了罢手言和之意,却不料此人突然开口,意在让他二人非得以死相搏不可。一时间二人大有骑虎难下之感。
众人这时都朝着那说话之人看去,天理帮这边不少人均是惊咦出声。穆顺见这人官袍锦带,长得甚是肥胖,却也有筑基后期的修为,心知必是吴县县令无疑了。这县令名唤汪公明,不过吴县之人却送了他一个诨名,叫做“公暗私明”,便是意在言其贪赃枉法,中饱私囊。
此时这汪公明乍然出声,言语中大有火上浇油之意,穆顺正觉奇怪时,只见那先前出言挤兑乐杭的青年男子折扇轻摇,冷笑道:“好个一箭双雕的手段。师弟,你以为如何?”乐杭笑道:“师兄言之有理,以此看来,对方似乎也并非同心协力,其间明争暗斗,似乎不在少数。”那青年男子哈哈一笑,道:“师弟竟也能看出此点,足见才智大有长进,实在可喜可贺。”
穆顺闻言,顿时大为不忿,心道大哥素来才智高绝,又岂会连这些门道都看不出来?这人几次三番出言羞辱挑衅,实在可恨。却见乐杭毫不动怒,只笑道:“哪里哪里,师兄身为明智堂副堂主,本该为帮中出谋划策,如今却被人欺上门来尚无计可施,实在是失职得很。”那青年男子笑声一滞,面色微变道:“师弟此乃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吴中剑派有备而来,此为阳谋,唯有以力退之,可并非我明智堂能够独挡。不过眼下对方既有不谐之音,若从此处着手,当有取胜之机。”
他话音方落,乐杭便纵声大笑,那青年男子怒道:“师弟何故发笑?”乐杭笑道:“我笑师兄号称‘小智星’,却居然如此糊涂。”他笑声一收,正色道:“对方虽内有嫌隙,但毕竟与我帮结怨甚深,如今这等紧要关头,又岂会因小失大?想要借此获利,未免有些太过纸上谈兵了。”
那青年男子闻言更见恼怒,不过却也并未反驳,只是忧色愈重,可见对乐杭之语也是身为认同。周围诸多帮众听他二人争吵分辩,俱都默然无语,面色或激愤,或颓然,不一而足。
此时场上那路姓老者与无影子催动真气,正欲再行交手,忽听有人道:“无影师弟,你与路道友既是棋逢对手,那这一场便算作和局即可,不用再比啦。”无影子闻言立时道:“师兄有令,怎敢不从。却不知路道友意下如何?”路姓老者转眼看向赵天启,见后者也是微微颔首,便道:“如此最好。”
当下两人收起法器,回到各自帮派之中。那汪公明呵呵一笑,却也未再出言干预。
乐杭见状,轻声笑道:“吴中剑派倒也识趣,逐云剑客果然也不想看到两败俱伤之局。”穆顺闻言心道:“原来先前发话的便是吴中剑派掌门逐云剑客。”偷眼瞧了过去,只见这逐云剑客面相只在四十岁上下,身着道袍,腰悬长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修为与赵天启相若,亦只在筑基后期。
穆顺心内暗思:“赵帮主、逐云剑客和汪公明三人在这吴县之内,修为当属顶尖,却都比柳叔叔差了不少,那蒙面前辈似乎也比这三人要强些。难道吴县修行道的势力竟会如此不济么?”又想:“师父曾说吴中剑派虽为吴县四大势力之首,但修为其实不如心觉寺方丈,却不知这位方丈的修为如今到了何等境界?”
只听那逐云剑客道:“赵帮主,方才匆匆而来的那位想必便是令高足,乐杭乐郎君了。我等今日来此,所谓之事便是与令高足有关,何不请他上前一叙,好说清楚那将军坟中害死清水镇守备龚吉一事。”
乐杭穆顺闻言,皆是心中一凛。穆顺暗道:“大哥说的不错,这些人果是为了将军坟之事而来,更是血口喷人,诬陷大哥害死龚吉。”乐杭却是想:“看来吴中剑派等人虽是来意不善,却与丘正背后之人似乎无关。我若此时将丘正交出,或可洗脱罪名,但万一那丘正突然改口,抵死不认其罪,那可更加糟糕了。”
他见穆顺似乎又开口分辨之意,忙伸手将其拉住,使了个眼色,要他稍安勿躁,自己却缓步出列,朗声道:“前辈此言差矣。在下确是曾与龚守备等人一道前往那将军坟中,但遭遇强敌,龚守备不及逃出,因而亡与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