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顺闻言暗喜,谢过了那指路之人,忽地心中一动,想到这柳员外素未谋面,也不知其为人如何。虽说乃是师父朋友,但若他也如集佬寨中那些人一般,这寿宴还是不去也罢。
当下旁敲侧击,向那人询问一番。那指路之人自是交口称赞,言道这柳员外虽有莫大法力,却从不欺压良善,更时时济危扶难,豪爽待客,乃是方圆百里首屈一指的大善人。穆顺听得将信将疑,又四处打听一番,见被问到之人皆是对这位柳世叔不吝赞叹,神色间全无作伪之态,方才渐渐放心。
穆顺当即离城而出,沿着大路往南。走了十余里,果然见得一座青山,山坳间一汪湖水,周围全是柳树。此时已是四月天气,芳菲渐尽,柳叶飘春。柳树长长的枝条垂到了湖面上,湖中碧波荡漾,却不知是柳叶染绿了湖水,还是水波给细叶洗出了一抹亮色。
那枝叶掩映间,依稀可见白墙黑瓦,亭台楼阁,当是细柳庄所在了。
穆顺将这湖光山色看在眼中,只觉心旷神怡,沿着小路慢慢走去。不一会到了条小河边,河上架了座青石板桥。穆顺边赏景色,边踏过桥去,再转了几道弯,突见前方好大一座庄子,构筑甚是宏伟,一道白色围墙长长铺开,直伸到柳树林中去,令人难以看出眼前的庄院究竟有多宽。
庄院门前匾额上,刻着“细柳庄”三个大字,笔法遒劲。穆顺快步上前,早有庄丁迎了出来,询问来意。穆顺见那庄丁也有几分武艺在身,抱拳为礼道:“在下穆顺,特来为柳员外贺寿。”
那庄丁闻言,先有几分不悦,心想我家老爷享誉道林,本县江湖中人见了,大多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前辈”。偏你一个毛头小子,居然口称“员外”,将老爷同那些凡俗之人相提并论,真是不识礼数。当下便道:“鄙庄庄主寿辰还有一月之期,尊客是否来得早了?”这庄丁此时已将穆顺当做了前来打秋风之人,心中虽颇为不喜,但面上仍是谦卑之态,丝毫不曾失了礼数,足见庄中门风定然甚为严谨。
穆顺闻言尴尬一笑,道:“确实如此。只因我是从河东郡吴县过来,没能算准日期,所以早到了许多时日。”那庄丁闻言吓了一跳,心想:“河东郡?那可离得很远啦。”他见穆顺虽然穿着朴素,却英气勃勃,神色间也无丝毫落拓模样,故而心中虽仍存有些疑虑,但却已不似方才那般戒备。又想及自家老爷声名远播,连河东郡的修行人士都远远赶来拜寿,不禁心下更多了几分得意。
如此一来,这庄丁对穆顺的观感便好了许多,当下道:“贵客远来,请先进庄中奉茶。”说罢转身肃客。
到了厅上,那庄丁请穆顺稍坐,只说自己先去禀告管事。穆顺忙止住他道:“这位大哥,还请你禀告下你家员外,就说……就说他河东郡吴县老朋友的徒弟,前来给他拜寿了。”那庄丁听得微一愣神,心想你说自己是老爷朋友的徒弟?谁知道是真是假,但踌躇一会,终是道:“好。”匆匆往后而去。心中却是打定主意,先将此事告知庄上管家,究竟该当如何,便让身份高的人去定夺好了。
穆顺在厅上喝了几口茶,环目四顾,但见这大厅布置地甚为典雅,墙壁上挂了几幅字画。穆顺虽于此道了解不多,却也看得出这些字画价值极是不菲。他初来乍到,不便多做走动,稍稍看了片刻,便又回坐到椅上等待。这时灵虎大黑似乎有探出头来之意,穆顺连忙将它按了回去。
过了片刻,忽听后堂一个洪亮的声音道:“我穆贤侄来了?在哪里?在哪里?”说话间厅后快步走进一人,看模样不过四十岁左右,紫红面膛,身形高大,满脸喜色。这人见了穆顺,双眼一亮,大笑道:“这位定是穆贤侄了。来来来,让我好好看看。”说着走到穆顺身前。
穆顺正好也在看着他,心中想:“这人想必就是柳员外了,师父说他今年六十大寿,想不到看起来如此年轻。”此时那柳员外已走到近前,穆顺连忙翻身下拜,道:“小侄穆顺,见过柳世叔。”柳员外却一把将他扶住,笑道:“贤侄何必多礼,来来来,快快坐下。”
他与穆顺手臂一触,立刻又笑道:“好,果然是撼地诀。贤侄年纪轻轻,就已修到了练气四层,了不起,了不起。”穆顺闻言微赧,他知自己如今有了练气四层的修为,实乃最近颇多奇遇所致,却也并不多说。这时他看柳员外气息深沉如渊,难以看透,比那集佬寨的执事首领自要强出不知多少,即便与那蒙面前辈相比,似乎也在其上,不由心中暗暗吃惊,想道:“这位柳世叔少说也是筑基巅峰的修为了,师父却只有练气三层,两人居然能结为至交好友,倒也有趣。”
那柳员外拉着穆顺坐下。他见穆顺微微有些拘束,也不多言,只道:“贤侄,你师父怎地没陪你一道前来,那老……他现在怎样了?”穆顺道:“我师父最近修为将要突破练气四层啦,说是要好好闭关一段时日,所以只让我一人前来。”
他自己近日修到了练气四层的境界时,倒是并未花去太多时间,因此想到师父言语,也不免有些奇怪。但又想自己服食灵液,情况独特,或许师父真地要花上许多时日,那也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