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小心在意,穿过云气、山风,到得峰顶时,果然已是午夜时分。穆顺趴在壁上,耐心倾听一会,确信峰顶四周无人,方才在最顶端的洞孔上借力一跃,跳了上来。
他足踏实地,只觉一阵轻松。四下看去,但见离自己那日坠崖所在并不甚远,知道自己终是脱困而出,一阵狂喜,心内呼道:“我上来啦,我终于上来了。”大黑此时从他怀中探出头来,嗷呜叫了几声,一双大眼不住滴溜溜乱看,显是对自己目下所在甚感新鲜。
穆顺连忙掩住它口,低声道:“大黑快别叫了,小心被人发现。”他那日虽听良密说起这后山无人把守,但眼下所见,背后全是悬崖,再无别的出路,与良密所言大是不同,显见对方是在撒谎,因此还需小心谨慎,不要轻易发出声息才是。大黑被他捂住虎口,立刻收声,只双眼仍在到处乱瞟。
穆顺又歇片刻,待心中激动渐渐平复,方认明路径,往山下集佬寨悄悄摸去。
行至半山腰时,忽见一块大石旁靠着两人,正自打着瞌睡。穆顺觑眼瞧去,但见这两人均作佬族打扮,手中兵刃横在一边,修为都未到练气士的境界。穆顺心想:“集佬寨果然在山上设卡放哨了,但派来这样两个废物,济得甚事?”心念一动,在周围转了一圈,并未见到无别的哨卡。当下回到那二人之处,一掌一个,将两人打晕在地,取藤条缚了起来。
他又从两人身上撕下几块布片,堵住二人之口,这才将对方弄醒。
那两人悠悠醒转,见自己落入敌手,眼中露出惊恐之色。穆顺却不言语,朝他们瞧了半晌,只看得两人心中发毛,这才淡然道:“你们两个,是集佬寨派来巡哨的,是不是?”他从未拷问过别人,对此本是一窍不通,但忽地想起那日在通天洞暗牢中,海木黎探问自己来历的情形,于是有样学样,现学现卖,倒也颇具气势。
那两人嘴巴被堵,无法出声,只好各自点了点头。穆顺心想:“很好,这两人不是什么有骨气之辈,探听消息要方便许多。”当下又道:“既然如此,我问你们些事,你们须得老老实实回答。若是胆敢说谎,或是大声喊叫,下场便是这样。”说着真气凝于手掌,以掌作刀,往旁边一颗树上劈了过去。那树干本有碗口粗细,被他一劈之下,“嗤”地一声断成两截,断口处光滑平整,宛如利刃削过豆腐。
那树倒将下来,穆顺伸手一抓,轻轻提起,再缓缓放到地上,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几乎不曾发出丝毫声息。那两人瞧见,眼中惊骇之意更甚,知道对方是自己惹不起的练气士,慌忙点头不迭,以示自己绝不违逆。
穆顺笑道:“很好。”伸手取下左首汉子口中的布片,同时手掌不离这人喉头,以防他突然变卦,高声叫喊。不过他显是高估了这人的胆量,这大汉见他手掌放在自己喉边,吓得魂飞天外,颤声道:“仙……仙师有什……什么要问的,小人……小人不敢……隐瞒。”穆顺点点头,正要开口,忽见这两人百忙之间对视了一眼,隐隐换了个眼神。他心中奇怪,想道:“他们在做什么?”转而便即明白,眼下自己对集佬寨中情形一无所知,若这两人合伙欺瞒自己,自己也是无从分辩,那时被骗得一头撞入陷阱,可就糟糕。转念一想,心中已有了计较。
他将左首那汉子的嘴巴重新堵上,复又扯下几块布片,将右首汉子的耳朵也给塞上。然后提起左首汉子,走出数丈开外,才将他放下道:“现在我问你答,等会再回去问你的同伴,若是你们两人言语中有什么不一致的地方,那先前的大树便是你们的榜样了。”这汉子闻言,顿时心中叫苦。
他二人适才见穆顺审问之时,居然不将两人分开,心想这人修为虽高,但似乎全无江湖经验,可以欺之以方。却不料穆顺心思敏捷,稍一察觉不对便明其理,将两人隔了开来。如今这汉子再也不敢造次,战战兢兢,只盼能逃得性命。
便听穆顺问道:“这山上放哨的,除了你们两个,还有几人?”那汉子老老实实答道:“从这里下去,半道上还有一拨,也是两人,此外再没有了。”穆顺曾上过这山峰,闻言心想:“那是在十里开外了,巡哨也不如何严密。”又问道:“那两人修为如何?也和你们一般么?”那汉子道:“是,是,那两人的水平和我差不多。”顿了顿又道:“现在寨子里精英尽出,已经没多少人力布设哨卡了。”他眼见穆顺暂无害人之意,又作假不得,心思反而渐渐定了下来,说话便也不再结巴,多说几句,只盼穆顺心中高兴,问完后不再为难自己。
穆顺闻言心中一动,奇道:“集佬寨中精英尽出,那是什么缘故?又要出去害人么?”说道最后一句,语气中已有怒意。那汉子忙道:“不是,不是的。寨子里面一月之前出了件大事,逃了两名囚犯,现在正四处找人。”说到此处,忽地想起一月前逃跑的两人中,其中一人便是被追得太紧,掉入了后山谷底。眼前这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此出现,难道是那人死不瞑目,鬼魂从下面摸了上来,欲要报仇的?想到此处,牙关打颤,身子已经软了半边。
穆顺见这人突然害怕起来,不知这是为何,略作思忖,却无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