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养足精神,穆顺便又苦思起出谷之法,无奈半晌过去,仍旧一无所获,复又闷闷不乐起来。他躺在潭边楞楞出神,心中烦闷想道:“或许这次真地在劫难逃也未可知。”眼见脱身无望,不免忆起近日种种,思来想去,终觉罪魁祸首实乃集佬寨众人无疑,心想若非那六执事海木黎将自己掳到寨中,便也不会有后来之事。
再往前追想,忽地心中一动,喜道:“是了,我怎地忘了临别时大哥的言语?他说那蒙面前辈与我大有渊源,定然会在暗中照拂于我。如此说来,或许那蒙面前辈已知晓我身处困境之中,不多时便会来救我了。”
他想到此处,一时喜不自胜,只差手舞足蹈起来。但转瞬又想:“纵使那蒙面前辈暗中照拂,但他却未必知晓我掉下悬崖。即便知晓此事,那他也定然以为我粉身碎骨,又如何想到我竟能活了下来?唉,果然希望还是渺茫之极了。师父说‘求人不如求己’,我还需自行想方设法才是。”想通此节,虽说明知那“蒙面前辈”几无可能来救自己,但总算心中有了依托,斗志便渐复高昂。
中块垒既去,穆顺坐起身,笑道:“大黑……。”话只说到一半,却猛地住口不言,直勾勾盯着对面峭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但见得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崖壁上,不知何时竟现出条粗大蔓藤来。这蔓藤自上而下倒挂而生,藤梢离地数尺,根部所在却似乎直逼崖顶,藤上绿叶层层叠叠。穆顺惊道:“我眼睛花了么?”揉了揉双眼,再定睛看去,但见藤茎矫壮如虬,藤叶随风而摆,委实并非幻觉。他放下手,心内大呼道:“这长藤是如何出现的,明明方才还不曾有。”转而又想道:“莫非真地是那蒙面前辈下来救我了?还是集佬寨的人所为?”心中一时欣喜,一时担忧。
此时他虽急于从这山谷脱身,但近日历经磨难,总算多了几分小心,强自按捺住心中激动,缓缓靠往蔓藤那边。想道:“若这长藤子真是蒙面前辈,又或者集佬寨中人所为,那他们从崖顶下来也需费些功夫,我且寻个地方藏好,待看清来人是谁时,再作打算不迟。”四下一看,选了个草深之处伏下身形,目光紧紧盯在藤蔓上。大黑自是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也学着穆顺模样趴好,似乎觉得十分好玩。
等了约莫一刻工夫,仍是不见有什么动静,穆顺凝神等待,大黑却渐觉不耐,爬起身嗷呜剪尾。穆顺连忙止住它动作,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只低声道:“大黑,快别吵了,等会被人发现了可就糟啦。”大黑似乎觉出穆顺的紧张之意,闻声慢慢平静。
穆顺安抚住灵虎,忙又回首盯紧蔓藤。再等了半个时辰,一切依然如故,也不见有人从藤上下来。他正焦虑不安之时,却只见变故陡生。
那藤蔓忽地茎枯叶萎,藤身也随之由粗转细,顷刻之间,便即消散无踪,崖壁上复又空无一物。似乎那万丈长藤本只是些绿意聚到了一起,如今烟消云散,随风化去一般。但穆顺刚才趋前看过,自知青藤绝非镜花水月,乃是实实在在挂于崖间。他记得那时藤上有不少茎须扎根于石壁内,然而此时壁上依旧光滑,绝无丝毫被根须扎入过的痕迹,而地上亦不见有落叶踪影。
穆顺满心骇然,喃喃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在做梦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跳了起来。旁边大黑却似乎不以为奇,仍是嬉闹欢畅,一如既往。
穆顺震惊片刻,回过神来,瞥见大黑丝毫不曾在意之状,心头一动想道:“大黑怎能如此淡然?难道是因为它没想过要出去,所以对这藤蔓毫不关心?不过即便如此,它见到这等奇景,也该觉得惊讶才是。我看大黑神情,倒似是司空见惯了的样子。”心中隐隐生出个念头,虽说颇觉奇特荒唐,但眼下看来,也只能作如此想了。
那便是这藤蔓蓦然而现,又倏忽消散,其实并非今日才有。大黑在谷中待了近百年,此前定然常常得见,故而才能处之淡然。只不知这蔓藤现身有何规律,亦或只是随机而至,今日在次,明日却到了彼处?
他有心想要向大黑询问,却苦于语言不通,懊恼异常。
不过而今多想也是无益。惋惜片刻,他便起身四下搜寻,只盼能找出什么端倪。但那壁上光滑如旧,瞧不出有些许变化之处,穆顺折腾半天,终是一无所获,只得悻悻放弃。
他靠在石壁上思道:“眼下看来,当是再难以找到线索了。不过这藤蔓不定何时便会冒了出来,我当牢牢盯紧了才是。”一念及此,寻了个地方坐下,瞪眼瞧着方才那处岩壁,只盼藤蔓再现。只是一段时间过去,壁上仍旧不见异状,不免大失所望。
穆顺又等片刻,欲要打坐练气,但念着藤蔓之事,却又无论如何静不下心来,只索作罢。此时已届未末申初,他正不耐时,蓦地想起一事,大惊道:“哎呀,我怎地忘了,这藤蔓既然不定何时出现,那便也并非只现身于这处崖壁了。我一直盯在这里,或许错过了别处几次也未可知。”思及于此,顿时忧愁起来,只想自己纵有再大能耐,又如何能同时看着四面八方?
若是其他人遇见这等情形,只怕便要泛起“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