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孙天辅逃命到花峪寺,遇见了寺庙的主事了尘和尚,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获知这救了哥俩性命的了尘和尚竟是当年孙家悲剧的罪责者,孙天辅和孙天英两兄弟纠结难做不知对这了尘和尚是杀是恕,却也正在此时爷鲁山贼匪赶来,了尘和尚让孙家兄弟先逃自己顶着,并给了孙天辅一个妖牙吊坠嘱他去南国寻人,自己却因此丢了性命。
孙天辅和孙天英仓皇离开了花峪寺,道经那小村子租了架套牛的地排车,让老乡尽快将他们送回耀县。这孙家兄弟死里逃生好不容易辗转回了耀县,孙家上下见得孙天辅兄弟俩回来那是好不欣喜高兴,这李翠兰看着多日不至生死的丈夫先是高兴的笑,接着就兀自抹起眼泪埋怨起来,那孙七宝就不见爹也是扑在孙天辅怀里娇闹。当李翠兰询问起胡海生和罗彩铃时,孙天辅和孙天英脸上都不见得好脸色,甚是凝重哀婉。李翠兰得知胡海生和罗彩铃的事,也不由得哀叹这对苦命鸳鸯的命运。但事已至此,难过伤心也于事无补。
孙天辅和孙天英经过这一劫难祸事,也都受了伤,孙天辅还好些,断了条胳膊倒也不碍的大事,好生调养恢复得也倒挺快;孙天英肚腹中了一枪,虽说子弹早被那了尘和尚取了出来,但毕竟流血甚多,伤了元气。
……
一个多月以后。
孙天辅的胳膊伤好得也差不多了,虽说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但这也得对什么人说,这孙天辅自己就是医家,“观音手”的名号也不是吹出来的,自然有些手段,那孙家的“乌金续骨膏”可是专门用来接骨治跌打的。
这日孙天英来到了胡家小院,院门破败满是风雨泥痕,门前的台阶缝里蹿出来几株野蓬草的脑袋,孙天辅推门进去,随着“吱呀”的木门轴动声,映入孙天辅眼帘的是人去屋空的凄凉:院子里脏乱的很,杂草郁郁颇有生机却不显得人气,杂草丛下是积雨阴潮的苔藓,人去了,人养的鸡鸭却还在,咕咕嘎嘎的从粮棚里钻出来。孙天辅踩着丛草推开了屋门,门柩上落下了一层尘灰,屋子里还是那副模样,一切陈落在那里好像睡着了一样,伴随着埃尘。孙天辅走进了屋,地上碾出了一个个白脚印,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霉味。孙天辅揭开了霉变的被褥,找到了床板里的暗格并撬开,里面果然是用红布包裹着些东西。孙天辅取出来一层层打开包裹,豁然显现在孙天辅眼前的是一个紫金葫芦,大约有一扎来长,做工精美不似俗物,周身镂刻着些奇怪的线条花纹,葫芦嘴儿塞着一个铜红色的荆根模样的塞子,这紫金葫芦的腰身细瘦处还箍着一圈筷子粗细的翡翠色玉箍,做工之神奇鬼斧难以言喻。孙天辅看到这里不由得暗暗称奇;再看那红布包裹里,还用油纸包裹着一本书,取出来打开一看,这书若似一本手札,也不见得名字,随便翻弄了几页但见得都是些道法玄门;也就在孙天辅翻弄时,从这书页中掉出几张字纸落在了地上,孙天辅捡起来仔细一看,却正是胡一水胡掌柜生前留给胡海生的绝笔信:
海生吾儿,此番祝雷降咒,父自知逆背天意而强为,必遭天谴而命不久矣。吾儿毋须伤怀,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是亦天地之轮;曩昔孙父救我于穷途,今必当报之。吾儿莫要生怨于孙家,此乃父心甘为之。父且西行驾鹤,有事一二须谨记之。其一,父曾昔乃白云观道士,未料适逢慈禧后四处寻长生丹药,父之师叔善普道人供职太医院,秘传慈禧后白云观之玄机长生之密,遂招揽白云观杀身之祸。父侥幸脱逃,携带道门玄机紫金葫芦,保存至今,亦不得其要领,然此物乃道门玄机长生之密,吾儿毋须慎存;其二,父本不欲吾儿学道,且常年奔波药柜,故而未曾详授道法,今父大去之期不远,故而留有道法玄门札记,吾儿精通济世,父亦含笑九泉矣!
孙天辅读罢触动感慨不已,这胡叔已然去世许久,这封遗书的肺腑动情之言令人动容。孙天辅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酸楚,他端详着手里这个隐藏着道门玄机长生之密的紫金葫芦,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他不由想到,自己一个大夫,这十几年救了许多人活,也看到了许多人死,这生生死死天地循环何时曾经停止过;而眼前正是这个隐藏着长生之密的紫金葫芦,又带来的多少杀戮,那白云观百十人的性命都是这葫芦里的怨灵;长生?!孙天辅想想就好笑,长生又怎样,不长生又怎样,长生能够救得了胡叔么?长生能够救得了胡婶么?长生能够救得了胡海生么?长生能够救得了胡彩铃么?不能!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别说什么长生,就连生前遗留的痕迹和记忆也终将会随着时间的消磨化为乌有,长生,这在孙天辅眼里就是个笑话。
孙天辅把紫金葫芦和札记书重新用红布包裹好,揣在了怀里。毕竟这是胡掌柜的遗物,也是胡海生的嘱托。返回瑞福堂的孙天辅心事重重,心里久久放不下了尘和尚的事情;孙天英看到哥哥坐在那里一脸忧虑,手里把捏着了尘和尚给的妖牙吊坠,于是孙天英不由得也过来问问,那孙天英的伤势早就好得差不多了,本来他的体质就因为妖血蛊毒而异于常人,再经过孙天辅的调治,基本上也就已经康复了。
“哥,看你心事挺重,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