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氏族系谱中,其第一代祖先的名字前,也往往冠以一种动植物或自然物的名称。
世世代代生活在山林里的彝族,狩猎之风盛行,但在捕捉猎取动物时也有自己的习俗:对快要产子的母獐、母麂、母鹿一律不猎取;捕鱼时不捕最大的,即使捕到了也要在原地放生……
彝族毕摩(祭司)做法事时,常常要从地上挖取两撮箕泥土,但法事完毕后一定要恭恭敬敬地把泥土归还原处。他们认为,不这样做,便要受到地神的惩罚了。
这一切,都反映了彝族朴素的自然观,对保护自然环境、保持生态平衡起到了促进作用。
不绿几片山,对得起哪一个?
在考察长江上游生态环境修复情况时,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的德昌县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地的林业部门包括彝族林业局长孟友发,曾给我提供了大量宝贵的帮助。
德昌秦汉时为邛人游牧农耕之地,后来逐渐成为以彝先民为主的多民族聚居地。汉晋时是川西、滇西连通东南亚、南亚的“蜀身毒道”上重要的驿站,是民族迁徙、文化传播的大走廊,境内有金沙江区的雅袭江水系。
诸葛亮南征时曾来到德昌,太平天国的石达开经过时留下了这样的诗句:“大盗亦有道,诗书所不屑。黄金若粪土,肝胆硬似铁。策马渡悬崖,弯弓射胡月。人头作酒杯,饮尽仇雠血。……”
世世代代居住在大小凉山的彝族同胞,自古以来便具有朴素的生态意识,在环境保护方面也采取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办法,但是近几十年由于各种原因,生态环境仍然迅速恶化了。
凉山州本是长江上游重要的林区,但经过“大跃进”、“文革”和20世纪80年代三次大规模破坏后,森林面积锐减。据不完全统计,1950年到1998年全州生产的木材达1600万立方米,被无故丢弃以致腐烂的更不计其数。
由于管理不力和缺乏生态意识,迹地更新很差,森林火灾也极为严重。仅1952年至1960年9年间全州便发生森林火灾9000多次,面积达630余万亩,平均每年1000次以上;1961年至1980年又发生森林火灾5000多次,面积达280万亩,仅1969年木里县发生的一次森林火灾便连续燃烧了一个多月,毁林8万亩以上。
凉山州西跨横断山脉,东抵四川盆地,北负大渡河,南临金沙江,境内沟壑纵横,切割幽深,安宁河流域更处于深大断裂带的活动断层,岩石松散、破碎,又是地震的高发区,再加上对森林的砍伐和对矿藏资源的无序开采,自然灾害便十分频繁了。
2000年据有关部门统计,全州水土流失面积已占整个幅员面积的48.8%(全国15.6%),其中最严重的会东县,竟高达71.7%。1970年冕宁盐井沟的一次泥石流造成104人死亡;1981年甘洛附近发生泥石流冲毁成昆铁路,造成两节车厢脱轨、倾覆,死亡360人;1997年美姑县发生大滑坡,失踪和死亡151人、148人被掩埋……自1998年以来,每年仍要发生几十起大小灾害。
因此,在凉山州考察期间,我的心一直是沉重的,但是,德昌县却让我看到了生态修复的希望。
还在从西昌到德昌的路上,我便在车上听见了一些动人的故事。
讲故事的人是德昌县林业局一位工作人员的家属小魏,她年轻、漂亮、外向,说起话来绘声绘色,作家和记者都喜欢碰到这样的采访对象。
她告诉我,她和德昌县林业局的王孝忠是10多年前认识的,那时王孝忠从四川林校毕业不久,两人相识后互相有了好感,但还没有确定关系。有一天他邀请她一起去朋友家喝喜酒,她高高兴兴地去了,同行的还有王孝忠的同事杨燕波。
谁知他们刚刚爬上山,迎面便碰到一辆“突突突”吼叫着装满杉木的手扶拖拉机——当地的特产“德昌杉”,材质优良,是做棺木的好材料,在西昌的木材市场上十分走俏,因此不少人偷伐后出手转卖,德昌的一片片杉林就这样被砍光了。王孝忠一看,马上和杨燕波两人冲了上去,站在山路中间,举起双手,挡住了拖拉机,要求对方出示伐木的许可证。
盗伐者是没有许可证的,于是拖拉机手不啃声,仍然“突突突”地想冲开王孝忠和杨燕波的阻挡,但是不管他怎样左冲右突,两人都死死地挡在前面,双方便这样僵持住了。
拖拉机终于被迫停下,但随着一声“唿哨”,一下子便从四面八方冲出来一群农民围住了他们,足足有100多人,而且人人都提着斧头,一面吼叫着“让开”,一面把斧头举在头顶上……
看见这阵仗,小魏吓坏了,她连忙趁人不注意时,跌跌撞撞地跑下了山,一口气冲到乡镇上给林业局局长打电话……后来局长带着林业公安的警察们赶来,才解了围……
但是惊魂稍定的小魏却有了“想法”,她对自己说:“想不到搞林业工作竟这样危险!”她准备和王孝忠“拜拜”了。
后来还是因为父母亲很喜欢这位未来的女婿,反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