灸按摩——不久,陷入昏睡中的自清就有了自主呼吸。而且,他的身体不再发烧,这预示着他的炎症终于被控制住了。
接下来,自清的自主呼吸趋于平稳,呼吸机虽然还在使用,但已经从开始的维持生命,转化到现在使用氧气、促进苏醒的功能了。
为促进自清早点苏醒,医生给他上了高压氧治疗,希望通过高压氧作用,解决他脑部血管损坏、微循环发生障碍的问题,从而迅速改善脑部缺氧状态,逐渐消除脑水肿,促进脑细胞复苏和脑组织功能的恢复。
每次上高压氧时,刘小芹就眼巴巴守在一旁。随着高压氧源源不断进入自清口鼻,她仔细观察自清每一次呼气吸气。她一直抓着自清的手掌揉搓着,她多么希望自清能眨一下眼,能咳嗽一声,能动一下手指。
自清仍然沉睡在他的梦想之中,对所有一切不闻不问。
即使如此,小芹仍不放弃任何机会。自清输液,她就一边揉搓自清的手臂,让药物进去得更容易一些,还一边唠唠叨叨,告诉自清正在打点滴,打的是什么药物,一瓶还剩下多少,等等。早上,她及时把窗帘拉开,让自清感受一下外面阳光。晚上,她为自清擦洗身体,再帮他抬手臂,曲腿脚,翻翻身,尽量让他的肢体得到活动。只要没事,她就为自清按摩,还不停地跟他说:“自清啊,你别太睡久了啊,我等着你一起回家,哪也别再去了,就好好过我们的穷日子吧……”
自清是个比较少言的人,往日里不喜欢小芹的家长里短。现在似乎得到机会,小芹对着自清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个没完。
周六,自清的哥嫂把大丫带来了。大丫怯生生地看着自清,确定了躺着的病人就是爸爸,她几步跑上前,用小手在自清脸上轻轻抚摸:“爸,你怎么了?”
自清像一截木头桩子一动不动。
“爸,我是大丫,你睁开眼睛啊!”大丫扑上去,一边抽泣,一边尖声尖气呼叫爸爸。
面对这样的父女情形,小芹也加入到哭泣之中。母女俩的泪水汇流成河,在自清的脸颊和脖颈之间流淌,旁人无不叹息。
就在这时,一件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自清的喉咙咕噜一下,接着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声什么。
“大丫……自清在喊大丫!”刘小芹睁大眼睛,停止了哭泣。她呆了一会,仿佛是被从天而降的喜悦击懵了。接着她喜极而泣,竟然跑出病房,在楼道倚墙抹泪。
自小芹走进这医院那一刻,担心,忧虑,辛劳,企盼等混杂在一起,像虫子一样无声侵袭在她的心头。如今,所有积郁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她虚脱般的感觉疲惫,以至于脚底发飘,站立不稳。
医生随后对自清进行检测,说:“问题不大了。”
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悬了许久的一颗心终于可以落地了。
经过进一步会诊和治疗,自清不仅真正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且可能康复的迹象越来越明显。直到这时,自清父母才知道自清遭遇的事故。面对着在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的儿子,自清的母亲老泪纵横:“孩子啊,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唬我啊……”
奇迹再次出现。当母亲一次次抚摸着自清的脸,自清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他的嘴唇蠕动着,最后终于喊出了声:“妈妈。”
自清的发音虽然模糊,但“妈妈”这两个字,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恨不得欢呼雀跃。只有自清父亲背过头去擦拭泪水,口中还在不停叨念:“祖宗保佑!菩萨保佑啊!”
当自清的病情完全被控制,只剩简单康复和护理之后,在小芹的要求下,自清从省城转回贩城县人民医院。
当天晚上,丽敏和池燕到医院来陪伴自清和小芹。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姐妹三人叽叽喳喳个没完。丽敏说,勇利托人去看望了那哑巴,哑巴母亲几天前突然去世,哑巴自己也大病一场。勇利得知情况后跟一个佛家僧友联系,将哑巴安排到那里出家为僧,也算是给了他一个稳定的着落。现在勇利口头上说是到外地发展,其实只是想找个清净地方。他对丽敏说他很累,想休息一阵了。
末了,两个女人又问池燕有什么打算。池燕叹口气道:“以前省城的一所学校就几次聘我过去,但想着丢不开屋子里的都推辞掉了。前两天联系了一次,只等着去办手续呢。”两个女人都点头说:“日后我们去省城看你。”池燕淡然一笑说:“我当然是盼着两个姐姐常叙叙旧的,再说每年我会回来的——三个丫头哪能分得开呢?”
自清躺在床上静静听着,面带微笑。
一周后,自清已经能自主翻身和起床,甚至能够扶墙走路了。只是,他的记忆中好像出现成段成片的空白。比如,当总支吴大平、易向前和辜寨村的辜书记来看他,辜书记拍着他肩头嘿嘿笑说:“太阳打西边出了,你们总支的吴书记竟然归还了那两千块钱!”自清张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茫然地问:“哪里的两千块钱啊?”
吴大平见他有点懵懵懂懂,干脆转移了话题,说新上任的县委书记和县长雷厉风行,搞了一次大规模的黄赌毒查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