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场面这才慢慢活泛开来,村民们说说笑笑着开始办理手续。自清听说,村民们对那鹞子心怀恨意的不在少数,但是为何又对他服服帖帖?好在迎来了这种局面,终究让人感到欣慰,于是赶紧抓住机会,生怕又冒出什么是非而贻误时机。
那一群村民办完手续后,接下来再分别入户。自清他们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结果意想不到的顺利。由此看来,“聚众”一词的贬义色彩是多么丰富了。
临到哑巴一户,远远看去,哑巴的母亲摸索着正在门口收拾柴火,只见她佝偻着的身子一起一伏,仿佛容易折断的稻草人。闵主任问:“这一家可以免了吧?”自清想着心思没有搭理,小祈回答说:“按户登记按户发放呢。”夏洁那脚步也不移动,嘴里说:“反正也只是履行手续,跟缴纳税费没有关系。”闵主任便走上前去,如此这般的解释了一番,又在表单上签了字。那妇人停下手中的活计,但只是直不起腰来,嘴巴里一叠声好好好的答应着。
离开时,自清将闵主任拉到一边说:“镇里安排民政办到辜寨驻村,虽然只是一种形式,但你认为有没有另外的一层意思?”闵主任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说:“这一段时间忙糊涂了,还是江书记脑子灵活。找个机会再把哑巴家的情况跟他们拉扯拉扯。”自清笑笑又说:“民政部门的政策弹性比较大,在乎你和辜书记怎么样去争取。”闵主任点头称是,不在话下。
吃晚饭的时候,辜、闽两队人员简单交流了一下各自情况。自清他们再入户时,是在远处较为偏僻的两个小村子里。乡村的夜晚永远比城市来得早一些,夜色也显得空旷宁静。蟋蟀并不顾忌行人,此起彼伏奏鸣乐章。一行人走着路,惊飞了几只栖息于树丛的小鸟,它们发出几声短促的鸣叫,好像是在表示抗议。远处的狗儿得到某种讯息,这边叫罢那边登台,遥相呼应,煞是热闹。
乡间小道凸凹不平,一只电量不足的电筒,在黑暗里仅现出巴掌大的一块光亮。闵主任和小祈只叫自清照看夏洁,女人家胆小,那夏洁一路附着自清,一有风吹草动便拉着他手臂,果真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纵观文字记录,赞颂农民淳朴的文字向来丰富。这就像这两个村子的人,人心之纯善,足以让人感动不已。对于自家狂吠的狗狗,他们毫不留情棍棒相加,一时令那些狗们哀鸣不已。他们将来人请进屋子,拿出待客的好烟逐一递上,然后随手扔在桌子上,自己却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劣质香烟点燃。他们倒茶让座,殷勤至极,仿佛迎接阔别多时的亲友。
更有几家人,看到自清他们在深夜的寒气里耸肩哈腰,连忙找出干净的衣服要他们御寒。自清他们连忙推辞,但感激之意溢于言表。还有几家,主动叫开邻居的大门,一番解释后催促他们赶紧配合,免得耽误干部的时间。一些老人触景生情,说起往日公社干部的一点一滴,那真是比一家人还亲。大多数人心存感动,甚至有人说值得放鞭欢迎。
自清心里泛起阵阵愧意,想着他们年复一年面朝黄土背朝天,对上要交纳经济任务,对下要养家糊口,称得上是要求最少、回报最多。人心都是肉长的,回想以往,自己有时候确实有些简单粗暴了呢。
这两个村子在十一点多完成工作,翌日只剩下最后一个村子办理完毕,就可以上报镇里,然后领回款子,执行清退最后一项。
(2)
返城途中,自清和夏洁都心情轻松,夏洁照例在摩托车上,从身后轻抱着自清,两人说说笑笑,如同一家。这种感觉令自清更改了不少观点,譬如年轻时分对于女人,一心想着成家落脚,只求嘴脸端正也就罢了。如今才知道,那灵秀女子对于自己,也可以胜似微风徐徐,令一潭死水重新泛起涟漪阵阵。
夏洁看他突然不做声,将脑袋扭过去问道:“想什么呢?”自清答:“夏洁啊,你要是真的和我做了一家人,只怕我睡着了都会笑醒呢。”夏洁嘻嬉笑着说:“真的啊?可是,现在我们就这个样子也不是很好么?”自清也打着呵呵说:“可是你答应过做我老婆的。”夏洁笑嗔说道:“酒桌上的说笑你倒记得清楚!”
两人笑了一阵,夏洁又问他家庭关系如何。自清觉得说不清楚,回答也就那么回事,又反问夏洁。夏洁说:“还可以啊。我老公和你差不多的个性,很细心,对我也好。只是总不希望我出去,连我跳舞都反对,还说凭什么我老婆让别人搂搂抱抱的?”
自清哈哈大笑,说:“你可真够享福,家里那么好的老公,不过外面这个也不错啊!”夏洁凑近他耳边说:“搞清楚啊,这话只能在口头上说说的。”自清觉得耳边吹着一股热气,不禁心荡神摇,问道:“说说也不错啊,我就是喜欢听嘛!”夏洁又一笑,说:“留神看前面的路罢!”自清还不愿罢休,但觉得夏洁那一双手正在自己腰间慢慢收紧,那心里就像有熨斗在缓缓烫过,那滋味别提有多享受了。
到达街上,两人都觉得饥肠辘辘,便找了个不显眼的小吃摊。夏洁说填肚子要紧,随便叫了几个小菜。自清要泡两杯牛奶,店家却一脸歉意,笑说没有,只是上了两杯绿茶,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