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父亲,我比别人要要强一点,可是未已,你难道从来就没有认真去体会我是真情还是假意吗?”
“呵呵,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奶奶不会再活回来,我的手也不会再复原!”
真相,永远最伤人!
商未已重又转身往外走,直至打开门,便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她必须得赶快离开,那在身体里咆哮着要往外冲的暴虐,在刚刚那一刻差点挤破她的底线。
药,她得吃药。
她的身后,江之安颓然瘫倒,嘴里呢喃道:“未已,我后悔了的,可那时……却有了回不去的理由。”
当天晚上,江之安出院了,正如商未已所料的,他的身体并没有糟糕到必须住院的程度。
江之安一直就知道,商未已这人看起来对人疏远,其实心肠最软,以前,不管他做出多让她不开心的事,只要他摆出弱势的姿态,她总是会原谅他。
是的,他想要那张纸,却更想商未已能回到他的身边来。
他的未已,喜的、怒的、悲的、伤的……都是他的未已。呵呵,谁会相信,他一直不愿去做那个手术,不过是为了留着这病,赌一个获得原谅的机会。可惜现在看来,这病痛不过惩罚罢了。
褚妍见江之安一个人回来,大大松了一口气。她很聪明,自然不会去问情况怎么样了,她只在乎他身边的那个位置还是不是她的。
“之安,饿吗?要不要吃点儿东西?我帮你放好了水,先泡个澡……”褚妍迎上去,江之安却冷清清从她身边擦身而过,丢下木然无情的声音:“你回去吧。”
褚妍的笑僵硬在脸上,身后的门却已经“啪”的一声关上。霎时间,寂静的酒店走道里只留下她一个人的身影,可笑而又寂寥。
一种伤心事,多处伤心人。暂不论江之安和褚妍如何心神萧索,商未已又怎么可能如自己表现的那般,平静冷然。
从江之安的病房到医院的大门口,不过三四分钟的路程,她却好像已然走过了漫长的人生一般。站在马路边上,耳边旋即被喧嚣代替,呼啸的车辆,忙碌的小贩,匆匆的行人……大家都在自己的轨道上前进着,没有人在意身边走过的那个是幸福还是痛苦。
她或许是痛苦的,被她拼命压抑着的愤怒,夹杂着风沙刀枪在她的四肢百骸东跑西窜。此刻,疼痛却反而成了最让她舒服的感觉,至少那疼痛还能证明她是活着的,她还是正常的,她还是可以像过去的没一个日日夜夜一般,平平淡淡地走完剩余的人生。不知道的自然不知道,知道的也假装不知道,那样,是不是就可以人生圆满?
出了医院,路程却似乎变短了。一晃神,已经站在自家门口,触及那熟悉的铁门,商未已的神识才开始真实起来。一路上,她微笑着正常步行,可是遇见了谁,和谁说过了话,都恍若不是她自己做过的事了。
她终于回来了,说出那些,并没有要了她的命!
开门,关门,上锁,她的右手竟然能完成这许多的动作,却一点儿都没抖,这么多年来,无力的,到底是她的手,还是她的心呢?
宋蓉蓉不在,估计和邹驰在哪儿逍遥吧。这会儿商未已突然觉得,即便是宋蓉蓉所过的那种生活也是她渴望的,随心所欲地做事,即便伤害了别人,或者自己受了伤,都可以用一个“傻”字解释。有的时候,理智也是令人憎恶的东西。
把空调设置到16度,然后拔了电话线,锁好房门,拉上三层的遮光窗帘。商未已这才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闭上眼开始睡觉。
一个人哪儿来那么多睡眠?商未已却偏偏是这样一个可以自动身体状态的人,也许,她的身体还清醒着,可是只要她想,她的意识就会熟睡下去。就像一个吸血鬼躲进了自己的棺材,这种类似昏迷的状态却正是她自我复原最佳方法。
商未已曾经觉得,弄不好上辈子的自己就是一只深山里的老虎,一辈子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在身边的都是食物,同类都是敌人。所以这辈子的她,才会命硬克亲,少情少友。
可,这到底是谁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