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我,我感到血液也凝固了,连呼吸都困难。但我感谢徽因,她没有把我当一个傻丈夫,她对我是坦白和信任的。我想了一夜该怎办?我问自己,徽因到底和我幸福还是和老金一起幸福?我把自己、老金和徽因三个人反复放在天平上衡量。我觉得尽管自己在文学艺术各方面有一定的修养,但我缺少老金那哲学家的头脑,我认为自己不如老金。于是第二天,我把想了一夜的结论告诉徽因。我说她是自由的,如果她选择了老金,祝愿他们永远幸福。我们都哭了。
当徽因把我的话告诉老金时,老金的回答是:“看来思成是真正爱你的,我不能去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应该退出。”从那次谈话以后,我再没有和徽因谈过这件事。因为我知道老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徽因也是个诚实的人。
后来,事实证明了这一点,我们三个人始终是好朋友。我自己在工作上遇到难题也常去请教老金,甚至连我和徽因吵架也常要老金来“仲裁”,因为他总是那么理性,把我们因为情绪激动而搞糊涂的问题分析得一清二楚。
林徽因不掩饰自己,喜欢就是喜欢。梁思成也相当豁达:你喜欢就跟着老金吧。金岳霖相当君子:我不能伤害你们。三人可谓如赤诚相对。
金岳霖从此也就与梁家联系在了一起,基本上成了梁家一员。金岳霖曾给费慰梅写信说,“我离开了梁家就跟丢了魂一样”。金岳霖始终都以最高的理智驾驭自己的感情,其襟怀着实让人敬佩,不过梁思成的宽容更让人景仰。顺便说一句,一代哲学宗师金岳霖在新中国成立后选择陪着梁、林留在了大陆,因此后世学者余世存先生无不惋惜:“他没去台湾,因此没能留在哲学史上,而留在了情感史上。”
林徽因对徐志摩的追忆也一直割舍不下,1934年11月19日,林徽因和梁思成去南方考察路过硖石(志摩故乡),停车的几分钟里,她下了车,在昏沉的夜色里,独自站在车门外,“凝望着幽黯的站台,默默地回忆许多不相连续的过往残片,直到生和死问居然幻成一片模糊,人生和火车似的蜿蜒一串疑问在苍茫问奔驰……如果那时候我的眼泪曾不自主的溢出睫外,我知道你定会原谅我的。”
1935年徐志摩忌日,林徽因写了《纪念志摩去世四周年》一文,寄语徐志摩:“你应当相信我不会向悲哀投降,什么时候我都相信倔犟的忠于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