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有大把的时间呢。不要说话,赶紧走吧!小心被人发现你没辫子哦。”杨乐一听,双手抱头,咬牙切齿:“他奶奶的革命党人,害苦我也!”
刚接近杨集街口,杨化成看到街边的墙角斜倚着四名手持火枪的清兵,好像在打瞌睡,一动也不动。杨化成和杨乐急忙转进一条小巷,走了约半柱香时分,绕到了杨集东门,东门没有清兵把守,好像是他们的疏忽所致。其实不是他们疏忽,而是把守的清兵被一大队革命党人于三更时分用快刀干掉了。
杨化成和杨乐蹑手蹑脚地走进东门,便看见墙上贴了一张张通告,他看到了程英、曾权和武雄的头像,但这些被撕得只剩下半截,这是革命党人摧毁的。杨化成看到了自己的头像,也看到了杨乐的头像。杨化成头大如鼓:自己怎么成了悬赏五百大洋通辑的革命党人了呢?
杨乐不识字,但认得自己的相貌,他盯着自己的头像瞧了老半天,跳了起来:“谁把我画在纸上贴在这里?谁?……”杨化成捂住了他的嘴:“小点声,我们是被通辑的革命党人呢。”杨乐打了个哆嗦,他甚不明白自己几时竟摇身一变成了革命党人。
走了几步,两人看到了满地的鲜血,血已疑固粘鞋底,面前躺着三名清兵的尸体,他们的头颅都飞到了一边。杨化成默然:这就是革命!这就是战斗!这就是你死我活的大屠杀!胜者活着,败者入地狱。
又拐了一个墙角,杨化成探头朝前看,杨府大门前站着两排持枪的清兵。杨化成缩回头,回头看杨乐,杨乐被四个蒙面大汉按在地上,嘴也被牢牢地堵住了。“你们……”杨化成便被一把雪亮的钢刀抵住脖子,“跟我们走!”两个蒙面人一左一右挟起他拖着飞奔。杨乐是被四个人抬着跑的,他的感觉好像是在云雾里一般。
杨化成好像看到了死神在向他招手。他不明白这伙人绑架他的原因,他们或许是革命党人,或许是土匪,也或许是林锋的人……
山路崎岖,这群蒙面人健步如飞,杨化成眼见转入偏僻的大山深处,心中肯定他们是革命党人。
在一处地势平坦的山凹,杨化成看到了久违的程英、曾权和武雄,他们夹在四五十个大汉中间,面色凝重,默然无语,而其它的人,有的喝酒猜枚,有的吹着牛皮,乱哄哄地。毕竟这些革命党人来源复杂,有的是江湖土匪,有的是流氓无赖,为了赖以生存,权投身革命,混日子呗。
杨化成和杨乐被带到了程英面前。杨化成活动着被架酸的胳膊,苦笑:“程大当家,你把我请来有何贵干?”杨乐耷拉着脑袋,显得很沮丧。
“省城及周边十五县已经光复,我们革命行动如日中天,现在唯有永乐、永兴、阳平、平湖四县仍被清兵占据。我听说永乐县知县王知富是你的表舅,我有一封信,麻烦你跑一趟县城交给他。”程英一摆头,曾权向前一步,把信递到杨化成面前。
杨化成皱着眉头,不接信:“我不是革命党人,也不想冒这个危险,你们可要看清楚,我的辫子是你剪掉的,不是我自愿的。你们革命党人个个都是英雄豪杰,送一封信是份内之事,何妨我来跑一趟县城。”
程英拍了拍杨化成的肩:“你是革命党人,因为你说过同情革命,我们革命的大家庭接受你这样的同志,接受你这样有文化有知识的同志。我们这些人只会打仗杀人放火,文皱皱的东西我们搞不来。王知富是你表舅,而且永乐县大部分官员都和你相交甚熟。我经过慎重考虑,只有你去最合适,他们不会杀你的。”
杨化成一听到程英说他是革命党人,豪气顿生:“我是革命党人,好!如果永乐县被光复,那我就是有功之臣!”
曾权应道:“那当然!如果你说服王知富赞成革命,永乐县免遭战火之灾,那么你的功劳是最大的,应当是首义第一功。”
杨化成转念间,想了很多,他清楚地知道清廷不会放过他,现在只有站到革命党的一边才能保住肩上头颅。
杨乐闷声不响,他相信他的少爷每一次选择都是对的,都是上天的旨意,他更相信命运,相信那首反诗不是任何人可以吟得出的。
杨化成接过信,看也不看,贴身藏好,双手一拱:“告辞!”杨乐默默地跟在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