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门头沟大山,一个废矿洞里。
在架在篝火上,一整条刚刚烤得滋滋冒油的狗肉旁边,另一对“逃难”出来的江湖兄弟也在喝酒过节。
“烫,真烫!香,真他妈香……”
穿着矿工衣服的“吸盘”,一边不管不顾拿手撕巴着狗肉往嘴里塞,一边还有点挑剔的说。
“大哥,这狗,您烤得倒是真不错。可咱干嘛大老远跑这儿喝来啊?冒着大风大雪走了三里地呢,这儿多冷啊!”
同样装扮的“尤三”听了就骂。
“傻X东西,这不是一只鸡,两头蒜。狗能和别的东西一样吗?真让人知道了,不打你脑浆子出来?好些知青,就是因为偷老乡狗,把命丢了。还有《少林寺》里的觉远,你忘了?那都差点让放羊的小妞儿拿鞭子抽死……”
“可……可其他人都走了,不就咱俩人在矿里过年吗?吃完了五脏六腑和狗皮一埋,谁能知道啊?”
“废话,你可真没脑子。杀狗剥皮你不留下味儿啊?人家要带着狗来找狗,寻着味儿一扒哧,你就露馅儿了。”
“吸盘”这才心悦诚服,挑着大拇指直说大哥英明。
还说这手段、这思虑,堪比窦尔敦盗御马了。
要在古代,大哥绝对是占山为王的大英雄。
跟着赶紧举起酒瓶儿来,敬“尤三”的酒。
“大哥,兄弟也不说别的了。咱哥儿俩就是有缘,跑出来,居然能在这撞上了。要不是有您在,还能说说话,这半年来我非憋死不可。年底了年底了,照样是承蒙您的盛情款待,才过了个好年。有大哥照顾就是好啊,跟着您永远有好日子过。”
但对“吸盘”的极力奉承,“尤三”却没什么高兴劲儿。
他对着瓶儿“吹”了一口,很有点无奈的感叹。
“你倒想得开,今朝有酒今朝醉啊。可明年怎么办啊?哎,年后矿上也要进一步整顿了,听说这次所有的煤黑子必须登记,否则就要除名。我买了两瓶好酒托人求了领导也没戏,这次动真格的了。哎,恐怕咱哥儿俩捆行李卷还得走啊,又去哪儿呢?”
“吸盘”倒真是想得开,嘴里咬着肉说,“去哪儿?……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啊。大……大哥,东北的老林子,山西的小煤窑,好多都是私人鼓捣的,那不照样要人啊?他们才不管咱们打哪儿来呢,能干活就行了……”
这么一说,“尤三”也眉头舒展了些。
“也是,天下这么大,总不会一点缝儿不留。只是……上路的挑费不是小数。买票、住店、吃喝,到了地方还得找门路、求人送礼。你哪儿还有多少?咱得算算啊,够咱哥儿挪窝的吗?”
谈及实际问题,“吸盘”不禁习惯性的开始缩脖儿。
“大……大哥,不是兄弟叫苦啊。你看,矿上给咱的工资每月才二百,刨去孝敬和让‘安管’扣下的,到咱手里还剩几个钱啊?”
“我又不像你,跑出来身上还带着钱呢。我的工资去了吃喝,打牌又输了不少,满打满算也就三百块了……”
“所以……所以大头……恐怕就只能靠您先顶上了。回头等风声过去,咱能回家了,我一准把窟窿给您填上。您看行吗?”
“尤三”还能怎么办?又叹了口气。
“哎,算了算了。以后少赌,听见没有。什么填上不填上的,咱哥儿俩谁跟谁啊?都是难兄难弟,不分彼此。喝!”
这么一来“吸盘”高兴了,敬上一根烟,连夸大哥仗义,然后又开始足吃足喝。
只是可惜了,这顿狗肉,这小子并没能享用多久。
因为刚才他的这番话话已经足以引火烧身了。
而他根本没有注意,笑眯眯接过烟来点上后,“尤三”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报应的结局来的特别快。
因为天气实在太冷,面前烤着火不假,可后背都是凉的,屁股底下更不用说。
很快“吸盘”就有了尿意,不得不站起来跑到矿洞的角落里去方便。
而就在这小子嘴里哼唱着《盗御马》的时候,快快乐乐的放水的时候。
最终也就唱到了“将酒宴摆至在聚义厅上,某要与众贤弟叙一叙衷肠,窦尔敦在绿林谁不尊仰,河间府为寨主除暴安良。黄三太老匹夫……”这一句。
因为随着一个模糊的影子挡住了火光,一个巨大的黑影升到了头上的岩壁。
“吸盘”连吭都没吭一声,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他身后的“尤三”手持一把从怀里摸出来的锤子,全然显出了狰狞。
竟并没有就此罢手,仍旧不歇气地斜着横砸下去。
一下,二下,三下,四下……
不知道砸了多少下,直到手软才住手。
“吸盘”头骨碎裂,白的和红的糊涂一地,当场死亡。
杀人,“尤三”因为是第一次,心理素质还不过关。
事后手抖脚软,直犯恶心。
所以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