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营的地方,小豆发现火堆边居然多了一个人。
“你怎么起来了?”小豆惊讶地问道。
深秋的夜,霜意已浓。夏融雪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火光照亮他脸上那一贯的温和。他温柔如水的目光投向小豆,象月光般让人感到舒服。
“我见你离开营地,所以……”夏融雪声音顿了顿,似在思索怎样措词才不会让小豆反感。
“啊?”小豆眨了眨眼,忽地心底涌上一股暖意。他是因为担心她,才会在这里等她吧。
“你放心,我只是睡不着,出去逛了逛。”她淡淡一笑,在火边坐下来,顺手朝火堆里添了根木柴。
夏融雪目光微微一闪,却不说破。
他虽然不能行走,却耳聪目明。方才小豆出去,神情戒备紧张,分明是发现了什么,或者是在查探什么。但是她现在却什么也不说,是因为害怕他会担心吗?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
“你能告诉我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吗?”良久,小豆率先问道。
夏融雪愣了。
他知道,小豆也一定如世人一般对他的腿充满好奇,可没想到小豆会直接问他,还问得如此直接和坦率。
“怎么?不方便说吗?”小豆歉然一笑,“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夏融雪微微一笑,语气平静温和,“小时侯,从马车上摔下,车轮从腿上辗过。大夫说,必须截肢才能保住性命,所以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了。”
“嗯?”小豆却心中震动,“哪个大夫给你治的伤?真的要到截肢的地步吗?”一般而言,马车辗过,将腿骨压断或辗碎,不一定会严重到要截肢。
夏融雪目光冷凝,脸上现出一股肃杀之气。
小豆见他神情,心中一凛,脱口而出:“难道你被人坑了?”
夏融雪沉默半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小豆姑娘,你是我见过人中,反应最敏锐的。”他目光幽深,淡淡地沉声说道,“这也是我事后也才知道的。我爷爷是当时的堡主,而我父亲自小受我爷爷疼爱,但是他却寄情于山水,志不在堡主之位。当时,爷爷有将堡主之位传给我的想法。自然,这引起了族中一些人的反对。尤其是我大伯一家。他们不容于我,设计让我从马车上摔下,又买通了大夫,借机将我的腿截去。他们以为从此我便是个废人,再与堡主之位无缘。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几番争斗下来,最终仍是我成了堡主。呵呵……”
小豆默然。
夏融雪语气平淡,但她知道,他的内心绝不象表面这般淡然。双腿被截,一生被毁,他不可能不怒不怨不恨。
“你……恨吗?”小豆问。
夏融雪转头看她,火光中,一双原本温和的双眼暗潮涌动,波澜起伏。
“怎会不恨?”夏融雪轻轻地说道,“我不是圣人,我不可能会原谅那些伤害我的人。”
“最终你是胜利者。”小豆笑了,“自助者,天助之。你有一身傲骨,想必这世上没有什么困难能将你打倒。”
夏融雪定定地注视着她,良久,莞尔一笑,如月下的昙花,静洁美好。
“你说得对。”他问,“你可知我大伯他们的下场?”
“说说看。”
小豆想,成王败寇,夏融雪大伯他们想必下场不会很好。或许在这场权力的争斗中,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然而夏融雪的回答,仍是出乎她的意料。
“我没杀他们。”夏融雪唇角微勾。然而就这样一个看似温和的笑容,却无端地让人感到一股子冷意。
“我将大伯的手和脚全剁了,将他一身功力散去。我将他圈禁起来,还派人侍侯他,让他吃好喝好,就是不能死。”
小豆微怔了一下,说道:“有时侯,活着比死更难。”
“是的。”夏融雪凝视着小豆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惶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小豆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信奉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大伯是罪有应得,与你何干?”
与你何干?
夏融雪微怔,继而心中释然。心底莫名地感到温暖。
“谢谢。”他由衷地道谢。
“我可不接受嘴上的道谢。”小豆调皮地朝他一笑。
“你想要什么?”夏融雪笑问。
他想,无论小豆开口要什么,他都会让小豆如愿以偿。
“那么,你就好好地活着。”小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夏融雪再一次怔了。
他没想到小豆的要求是这个。这让他几乎冷酷到麻木的心开始怦怦直跳,眼中感到一股热辣的酸意。
“怎么?被我感动了?”小豆哈哈大笑,那明丽的笑容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动人。
“咱们是朋友了。”小豆说,“朋友嘛,自然是希望彼此都好的,不是么?”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