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华走后,钟离媚立刻放下筷子,没了吃饭的心情。
虽说殷见深的态度令她欢喜,但慕瑾华当众受辱,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她今天既然敢公然找来,就说明她为了殷见深宁可鱼死网破。
对付慕瑾华尽管不在话下,可她是个最讨厌麻烦的人,只想一想就觉得心烦。
殷见深看出她神色间的变化,见她忙着给钟离霆布菜、不再说话,便知道她还是心存懊恼。可恶的慕瑾华,跟她哥哥一个德行,偏偏喜欢坏人好事,真该找个机会,好好修理修理!
“内什么,要不要让他们把菊花脆香饼端上来?今天是重阳节,怎么都该应个景儿。”
“嗯。”
钟离媚的面色依旧没有缓和,手掌抚过弟弟的后脑,心里颇有些纠结,摸不准一旦他知道了钟离霆的身世,会是怎样的反应?到底要不要说呢?
祝长亭接了殷见深的眼色,借着点菜的由头,拉着莲香悄悄退了出去。
听的脚步声渐远,他才温缓开口,“待会儿咱们去哪儿?庆祥街上的锦云戏楼今晚有堂会,不然咱们听戏去吧。你要是不想听戏,戏园子也有皮影戏……”
钟离媚在想别的事情,并没有在意他的提议。更不知道,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看她不搭理自己,殷见深便在桌底偷偷拽了拽钟离霆的衣角。
钟离霆是个伶俐的娃子,赶忙扭脸奶声奶气的说道,“姐姐,咱们去看皮影戏吧。”
她这才注意到殷见深正不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目光中有期待,也有几丝愧疚。不觉心底暖洋洋的,随即勾了嘴角,“你想看吗?”
“嗯!”
虽然岐伯府杂技班子、戏班子和皮影戏班子,样样不缺,但是钟离霆长这么大还没进过戏园子,也没在城里过过年节。好容易逮到机会出来放风,说什么都要玩个够本。
“你想看什么?”
他歪着脑袋想了又想,终于记起自己最喜欢的剧目,“内个叫什么来着……定唐……”
“那就让他们给你演定唐。”说着,她唤进莲香,附耳交代了几句,莲香便小跑着退了出去。
她终于面色如常,殷见深揪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归了位。可他知道戏园子不是岐伯府的产业,便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戏班子今天上的不是定唐?”
钟离媚清浅一笑,颇为不屑的说道,“管他们上的什么,咱们想看什么,就让他们演什么。招亲期间,西都哪家商铺不是赚的盆满锅满。不过是临时调个剧目,有什么为难的。”
“你可真是财大气粗!”
想想也是,现在西都上至郡守,下至寻常百姓。哪个不是对钟离媚感恩戴德,即使现在她要天上的月亮,也必定是争先恐后的给她去够。谁让人家是财神爷呢?
殷见深只知道带着钟离霆去看皮影戏,却忘了戏园子就在萃华楼街对面。
他不去赴宴也就罢了,驳了慕瑾华的面子也就算了,可他非要带着钟离媚姐弟去人家眼皮子底下看戏,这不是赤果果的挑衅和无视,还能是什么?
即便是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也没有他这么嚣张的!
庆祥街酒楼、茶馆戏园子、杂技班子林立,是西都的消遣的好去处。各个老板都卯足了劲儿,预备趁着重阳节大赚一笔。
马车停在锦云戏院门口,老板听说宏王要来,早早就迎了出来。
登上台阶,不经意的回望,钟离媚赶紧拽了拽殷见深的袖子,对着街对面的酒楼努了努嘴儿。
她望着窗纱上映出交错的人影,低声说道,“待会儿你还是过去一趟吧,闹得太僵对你不好!”
“不着急,等开了戏,我再去。”
她闻言默默点头,而这话也被钟离霆听了进去。尽管他并不清楚殷见深要去干什么,可他明白大色狼是要上街的。
自打马车进了庆祥街,他就不错眼目的盯着街边的面具、泥人儿、风筝,心心念念的要逛个遍,把喜欢的都买回去!既然大色狼要上街,自己就跟着一起去。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激动万分。只想着赶紧出去,把看戏什么的统统抛在了脑后。
落座不多时,场内随即陷入一片昏暗,台上的幕布瞬间亮了起来,一阵激昂的鼓乐过去,定唐开场了。
这出皮影戏说的是李世民和瓦岗寨的英雄夺天下的故事。
钟离霆之所以喜欢,是因为里面打斗的场面多,鼓乐也热闹。
钟离媚平素忙的焦头烂额,闲暇时分还要忙着研习药理,故而很少看戏。
本来以为皮影戏不过是哄小孩子的玩意儿,没什么看头。可一开场,她就不知不觉得看的入了迷。许是因为殷见深在场,知道有人照顾钟离霆,便放下心来,注意力被完全锁住。
等她觉得口渴,回身喝茶,眼见身旁的两张椅子空空如也,顿时慌了神儿!
“钟离霆呢?”她一把扯过莲香,鉴于人在戏院,不能高声,便低声问